蘇晚棠嘴上不說，也心疼他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不忍心看他輸了的樣子，便悄悄在他耳旁說，“柜子里有吃的，這兩個小家伙現在就是嘴饞的貓兒，得哄著才行。”

顧辭遠起身去打開柜子，里面滿滿當當的，東西還真不少。

孩子多了更走不開，難得能出去一趟，蘇晚棠就讓連紅把該買的都買了。

顧辭遠從里面掰了一根麻花，一分兩半，拿過來逗她們姐妹倆。

果不其然，兩個小家伙一見了吃的瞬間忘記了害怕，撅著屁股就往顧辭遠那邊爬。

看著這一幕，蘇晚棠也是這幾天少有的安心。

結果一個沒注意，自己嘴里也被塞了一塊兒。

她驚愕的抬頭，剛好對上顧辭遠那充滿笑意的眸子，心里同樣甜甜的。

父女天性割舍不斷，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就又重新和兩個小家伙混熟了。

連紅怕他們照顧不過來，過來想把安安和歡歡抱走，被顧辭遠拒絕，讓她放心的去睡。

蘇晚棠躺下來跟他說家里的艱難，雖然吃喝方面不用操心，但孩子的奶粉是個大問題，這幾天沒少麻煩別的嫂子幫著喂。

部隊的福利政策很好，按理說，新出生的嬰兒應該有奶粉補助，但供銷社沒貨，拿了條子也買不到。

顧辭遠把這些一一都記下來，琢磨著抽時間去趟縣里。

蘇晚棠身體恢復的還行，不知道是不是操心太多的緣故，奶水一直都不多，總不能餓著孩子。

這個晚上，有她在身邊安穩了不少，她難得睡了個好覺。

起床的號角聲吹響，蘇晚棠還迷糊著，顧辭遠就已經出門。

他先是去部隊報到，領導體會他剛傷愈不久，大方的給他放了一個月的長假，讓他好好休養身體。

回去的路上碰到趙建國，拉著他去一旁聊了許久，尤其是關于醫院的那檔子事兒。

趙建國和蘇晚棠也說過后續的處理。

根據醫院那邊的說法以及調查，換孩子是護士私下收了別家的好處進行的，醫院的領導層并不知情，并且已經對涉事的兩名護士進行處理。

而收買護士的家庭，就是那天生了女兒李母。

加上這個剛出生的孫女，兒子夫妻足足生夠了七仙女，在村子里受盡了笑話，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想買通護士給他們換個兒子，也好給家里傳宗接代，別把根兒給斷了。

沒想到會碰上這么個硬茬子，蘇晚棠直接亮出自己軍屬的身份，那兩名護士只想賺點好處，當時就露了慫，這才想讓蘇晚棠以為自己聽錯了孩子的性別糊弄過去。

更沒想到，蘇晚棠也是個較真的，當時不動聲色，出了產房就請趙建國去查，那兩名護士終歸沒能逃過。

顧辭遠給他遞了根煙，又劃了火柴親手給他點著，真誠的表示感謝。

趙建國擺擺手，“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你們兩口子別因為對蘇葉有意見遷怒我就謝天謝地了。”

尤其是蘇晚棠，以前那想要劃清界限的行為從不掩飾。

顧辭遠卻沒有一口答應，只笑著說，“這我可做不了主，你愿意和蘇葉過日子我們摻和不了，咱倆的關系單論，但是想讓我媳婦兒和你媳婦兒重歸于好，那是不可能的。”

趙建國不知道蘇葉勸說著蘇父賣了蘇晚棠，顧辭遠卻不能當做不知道。

沒說出來，只是因為怕影響蘇晚棠的名聲，不是為了保護蘇葉。

雖不知道真正原因，趙建國也選擇尊重他們的決定。

其實對于蘇葉，他自己的感覺也很復雜。

從所作所為來看，她這個人不錯，但總是給人一種違和感，無法真正的交付身心。

尤其是，她逼著自己再要一個孩子的時候，趙建國嘴上不好說，但內心真的反感這種被強逼著的感覺。

他以為的感情，是水到渠成，雙方從心到身的交付，而不是單純的為了繁衍，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區別！

對于蘇葉，他有愧，卻又疲于應付。

顧辭遠回到家，就看到連紅正在屋檐下面晾尿布。

剛下過雨的路滑，卻也擋不住他得出去。

回屋里拿了錢和批下來的條子，趕在天黑之前，終于把孩子的奶粉給買回來了。

小家伙吃慣了母乳，猛的一喝奶粉還不樂意，后來實在餓的不行，才終于喝下肚子里去。

顧辭遠跟她說，“晚上我想出去一趟，這兩天陰天，悶得很，湖里的魚應該比較好抓，咱兒子吃了別人好幾天奶，總得表表心意才行，我看家里的雞蛋還剩不少，紅姐要是能騰出時間，就讓她把雞蛋煮一下，明天我染了色，給大家送點紅雞蛋去。”

蘇晚棠卻不放心，“煮雞蛋不費什么事兒，送魚就算了吧，你的身體也得好好休養呢，而且河邊路滑，我不放心你去，咱家的糧票還剩不少，不如買點麻花馓子送過去，也算是一份心意。”

“我的身體沒事兒，身上的傷早就好透了，而且在醫院躺了兩個月，早就想活動活動筋骨了，就算不給別人送魚，咱們自己也得吃不是，鯽魚下奶，多喝點魚湯或許奶水就好了。”顧辭遠說，“你別擔心我，我叫上別人一塊兒去，不會有什么事兒的。”

蘇晚棠說了他也不聽，只能任由他去了。

這一晚還真是大獲豐收，拎了滿滿一水桶回來，暫時養在洗衣服的大盆里。

第二日染了紅雞蛋，連著紅雞蛋一起送過去的。

蘇晚棠生產那晚過來幫忙的人，顧辭遠也拿了東西一一過去感謝，尤其是秦嫂子那邊，有著連紅在中間當紐帶，她是出力最多的人。

不知道是心情順了還是魚湯真的有用，這兩天的奶水明顯好了不少，雖然不夠兩個孩子吃，也不像以前那樣連一個都吃不飽，再貼補一些奶粉，勉強能過得去。

……

黑溝大隊正是蘇葉曾經做知青的村子。

和上溝村一樣屬于黑溝大隊管轄的村子一共有四個，李二狗正住在上溝村。

村民和知青之間的交集都少，更何況，李二狗還只是下屬村子的村民，根本就不認識蘇葉。

但那天在醫院里，她聽到一個女人問護士，醫院里有沒有別人生了不想要的娃娃，她家嫂子懷不上，想抱養一個別人不要的孩子，不管男女都行。

李二狗懷里抱著剛出生的女兒，一時間就起了心思。

別人能抱養孩子，他為什么不能給自己要個兒子呢？

被拋棄的女嬰挺多，生了男娃自己都稀罕的不行，還真沒有不要的。

能生七仙女兒的家庭，對兒子本就渴望到極點，都不需要別人多言，腦子里的主意是一個又一個。

他快速的和家里商量好，讓母親出面，拿錢買通醫院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