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些鉤織圖樣,宋知意就能擴大規(guī)模了,就說宋家村那些婆婆嬸子,還有兒媳女兒,串門的時候鉤點毛線,既能嘮嗑又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她自已對于鉤織這項技術(shù),只知道個大概,給這些女子提供了一點思路,其余全都是她們自已研究出來的。
比如玩偶的頭要鉤多少針,如何能逐漸包圓等等,費了不少功夫呢。
“今晚給她們加餐。”宋知意不是個虧待人的性子,笑道:“先前我跟著一位擅長白案的廚娘學了一道新奇點心,味道很是不錯,做給她們嘗嘗鮮。”
“哪能要太子妃您親自掌廚?”
“無礙,旁人也不會,我也是第一次自已做,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
半下午的時候,莊子后院,一股奇異的甜香從前頭飄來,叫埋首鉤織的姑娘們不由抬起了頭。
“娘,好香的味道。”
一個約莫三歲大的小姑娘歪在自家娘親身邊,小手伸到嘴巴里嘬嘬嘬,口水卻已經(jīng)流到了下巴。
“別吃手,你要是餓了,娘給你拿桃酥吃。”
女子憐愛的摸了摸女兒泛黃的頭發(fā),給她擦了口水,她這女兒,不像她,也不像那個惡人,反倒與她的母親有五六分像。
以前在黑虎寨,因著是個丫頭,那人不喜,受了很多欺負。
現(xiàn)在她們娘倆解脫了,相依為命,知道女兒嘴饞,手里鉤織掙的那點銀子,全都用來給女兒買吃的了。
桃酥的香味清甜,但空氣中的甜味卻更加勾人,時間長了,不說孩子們,便是其他人也不由覺得腹中空空。
在這兒的日子很是平和,于她們來說,跟清修的庵堂沒什么區(qū)別,很少有東西能吸引她們的注意了。
“這前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這般的味道,便是五福齋也不曾有過。”
五福齋是京城有名的糕點鋪子。
對于今晚的晚飯,眾姑娘們竟隱隱有了期盼,胡嬤嬤雖嚴肅了些,但有什么好的,從來不會避著她們,是個很好的管事。
前院小山子的手都快甩飛了,才終于打出叫太子妃滿意的所謂奶油來,他摸著胳膊,苦著一張臉縮在角落里。
宋知意見了忍俊不禁,第一爐小蛋糕出爐后放涼,她抹上奶油,第一個就遞給了他。
“嘗嘗你的辛苦成果吧。”
小山子受寵若驚,卻不敢接,只道:“這般好的東西,合該主子先嘗,奴才就吃點邊角料就成。”
“給你就拿著吧,這兒多著呢。”
宋知意見他惶恐,便先吃了一個,這才又遞了一個給他。
小山子這才雙手恭敬接過,將那手掌心大點的小蛋糕放進了嘴里。
入口又軟又香,奶油口感雖不如機器打發(fā)出來的那般好,但也綿密香甜。
宋知意滿意點頭,又給一旁幫廚的胡嬤嬤遞了一個:“嬤嬤也嘗嘗,這第一鍋,還有些不足,待會兒改進一下,帶些回宮給父皇母后。”
蛋糕胚吃著有些濕,應(yīng)該是放蒸籠蒸的時候水汽大了。
做蛋糕太過費手,宋知意做了兩爐,便收了手,帶著成品出莊子時,后院翹首以盼的眾人總算看到了何物這般香甜。
入口有多新奇暫且不提,宋知意回宮路上,倒是意外得到了一個消息。
平北王世子,在床上昏迷了近兩年,終于苦熬不住,于昨日逝于王府。
該說不說,這個年代,植物人能熬這么久,已經(jīng)算是醫(yī)學奇跡了。
宋知意叫小山子先一步回了宮,自已戴了帷帽,轉(zhuǎn)去平北王府門口繞了一圈,門口確實掛了白。
“聽說是昨日申時去的。”
裴景川回來時也說了此事:“老王妃悲痛欲絕,暈倒臥床,平北王進宮求醫(yī)時,我見他那半白的頭發(fā)已近全白。”
“老年喪子,確實是一件痛事。”宋知意吃了塊蛋糕,又給裴景川嘴邊遞了一塊:“皇家要去吊唁嗎?”
到底是異姓王,論起輩分,平北王世子是和宣帝一個輩分。
裴景川點頭:“父皇叫我明日上門吊唁,以慰老臣之心。”
宋知意明面上沒說什么,暗地里卻叮囑了隨行的暮山:“明日平北王府吊唁的人肯定不少,看好殿下,三步以內(nèi)莫要讓人近身。”
若是去別的地方倒也罷了,這去的平北王府,還是小心為上。
裴景川去平北王府之前,還特意回東宮換了身衣裳,宋知意看著他的背影,一早起來就有些不安的心,似乎又往上提了提。
“春花,更衣,我出宮一趟。”
她一向相信自已的直覺。
太子親至的消息傳進靈堂,坐在側(cè)面,一身玄色長袍的平北王趕緊起身相迎,他戎馬一生,相比剛從西北回來時的老當益壯,這兩年下來,肉眼可見的蒼老了許多。
“不知太子殿下親臨,老臣未能接駕,還望殿下恕罪。”
“老王爺快快請起。”裴景川兩只手扶起了平北王,看向素白的靈堂,輕聲道:“老王爺節(jié)哀,父皇驚聞噩耗,惋惜不已,特派孤前來吊唁,送世子一場。”
早有人捧上了香,他一臉肅穆,對著靈堂拜了三拜,平安躬身接過香,將其插進了香爐之中。
就在此時,不知哪里吹來一陣邪風,將棺材前聚寶盆里燒著的紙錢碎片吹了起來,煙灰四散。
原本坐在一旁,形容枯槁的老王妃忽然眼睛睜大,大喊一聲,撲向了棺材。
“我的兒!”
“我的兒!你死的冤啊!”
“不知哪個心狠手辣的殺了你,可憐母親無能,查不出兇手是何人!”
“兒啊,你泉下有知,就托個夢給母親,母親拼了這場老命,也定會為你報此血仇!”
“兒啊!你可憐啊!”
她那雙哭腫的眼睛似乎已經(jīng)有些看不清,一邊凄厲的大喊,一邊兩手在空中揮舞,腳下踉蹌間,就把那聚寶盆給踢飛了。
裴景川剛上完香,這銅盆一飛,燒著正旺的火堆裹著灰燼,直直的就沖他過來了。
平安和暮山一驚,連忙擋在前頭;,而平北王也是臉色一變,拉著裴景川往后退去。
“殿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