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想著把兩個孩子需要的推車,搖籃,嬰兒床提前準備好,這些大件一來需要時間做,二來也需要時間晾曬去味,雙胎說不定會早產,提前備好,到時候也不慌亂。
她身子不便,特意請了造物所的老師傅來到東宮商量圖紙,恰逢裴景川休沐,他見那圖紙上的形狀,不由也來了興趣。
“這是搖籃?瞧著像是金元寶一樣。”
宋知意點頭:“藤編的搖籃,下面的支腿做成小小的彎月型,哄孩子睡覺最好用了,這個車是用來推的,上面掛好篷子,推到在外面曬太陽,也不怕晃眼睛?!?/p>
“這般巧思,也只有娘子能想到?!?/p>
裴景川夸的真誠,他站在老師傅身后看了許久,想插手又覺得自已好像幫不上忙,頗有些郁悶地問:“娘子,我能做什么?”
宋知意把手邊的圖紙遞了過去,上面畫著各種形狀的小東西:“這是做床鈴要用的小掛飾,有一部分是木質的,要不夫君試著做做看?”
形狀都是簡單的月亮,云朵和星星,拿刻刀削出來仔細打磨到光滑無木刺即可。
裴景川覺得挺簡單,拿了小木塊便頭也不抬的開始削木頭。
宋知意見他這副認真的樣子,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至少就目前而言,裴景川算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也有當一個合格父親的潛力。
至于以后?
與其擔心那虛無縹緲的以后,不如珍惜當下,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倒不如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過。
裴景川將木塊上的碎屑清掉,隨口說起了朝中近況:“平北王上交了軍權,但父皇不想讓他太過難堪,所以由平北王的二子接了西北總兵的位置,不過,西北的知州換上了父皇的心腹,年初便已上任?!?/p>
如今大順還算安穩,對于兵權,徐徐圖之方為上乘之計。
“不過,年初退下了一些老兵和殘兵,朝廷遣散費倒是足夠,但有那無家可歸,又因身體殘疾而無法謀生的,倒是有些頭疼。”
有家有牽掛才能安穩,那些無家無業,又是軍旅出身的,若是放任,時間長了,走偏路倒算好的,就怕落草為寇,劫掠百姓,為禍四方。
所以每年安置傷兵老兵,對宣帝來說,都是一個難題,今年裴景川參政,這燙手山芋便丟到了他的手里,用宣帝的話來說,這是歷練。
宋知意剝了個橘子,給自已塞了一瓣,又給太子殿下塞了一瓣,這才問:“夫君打算如何?”
“我想給他們找個營生做?!迸峋按ǖ溃骸暗讼聛淼膶⑹坎豢赡芏季墼诰┏牵纳⒂秩菀咨鷣y,倒不如給他們安排個走鏢的活計,每隔二十里設一個據點。
每個據點十來個人,腿殘疾的守著據點,腿能動的負責將貨物運到下一個據點便可回來,如此,不管是人還是物,穩定性和安全性都有了?!?/p>
宋知意眨眨眼,這不就是古代版快遞嗎?
古代山匪多,走鏢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手上沒點本事的還真干不了這個。
“夫君的想法很好,但民間鏢局也不少,兵士一旦走鏢,便是與他們爭利益,那到時候如何平衡市場?”
裴景川沉思良久,才道:“若是合作呢,他們提供路線方位,我提供武器和馬匹。”
宋知意揚唇:“夫君這想法很是周全,不過,說到合作,我倒覺得,不如把民間鏢局收編,給個不痛不癢的一官半職,俸祿待遇給的高些,年底還有分成,想來他們會很樂意。”
畢竟宇宙的盡頭是編制么。
“此事容我再想想?!?/p>
虛職倒是可以,就是這個待遇,得同父皇商量一二。
因著許太醫說可以適當走動,方便后期生產,宋知意也不再窩在東宮,每天早上溜達著去坤寧宮和皇后說說話,一來鍛煉,二來也增進婆媳感情。
這天從坤寧宮出來,見時間還早,她便拐進了御花園,御花園的墻邊海棠開的正好,蝴蝶在花叢中飛舞,好一幅宜人春景。
當然,若是沒有那般煞風景的爭吵聲就好了。
“崔姑娘,自進宮以來,你就屢次找陳姑娘的麻煩,如今為了小小的撲蝶位置無端找事,你若再這般為難陳姑娘,我就去找管事嬤嬤了!”
“我找她麻煩?是她自已撞上來的,這處花叢是我先來的!”
“丁姐姐,算了,確實是我不小心搶了崔姐姐的地方。”
“陳蓉蓉,你現在裝什么好人?”
“夠了,崔姑娘!你再這般欺負人,我們就去請皇后娘娘評評理,皇后娘娘深明大義,即便你是崔家女,也絕不會縱著你作威作福的!”
“什么樣的大事竟要勞動母后?不如先說給我聽聽?”
宋知意從拐角處走出,嚇了眾人一跳,連忙躬身行禮,尤其是事件中心的崔若羽,想起姑姑的嚴厲斥責,眼里閃過忐忑。
表嫂會不會同姑姑告狀?
可這一次真不是她主動挑事啊,都是陳蓉蓉!
她的眼眶立時紅了。
“方才不是吵的挺厲害的,怎么我來了,反倒都不說話了?”
宋知意被春花扶著坐下,環視眾人,其中不乏先前在宴會上看到的熟面孔,卻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既然如此,那就……”
她看向丁家姑娘,笑道:“聽說丁太尉家的千金彈的一手好琵琶,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不知今日我可有榮幸聽上一聽?”
???
不光是丁姑娘愣在當場,便是其他秀女們也都有些呆愣。
“丁姑娘不愿意?”
丁姑娘當即搖頭,哪里敢拒絕太子妃,只是有些為難道:“臣女今日出門未帶琵琶,太子妃若是想聽,許是要等一會兒,臣女這就叫人去拿。”
宋知意笑了:“若能聞得仙樂,等上一等又何妨?”
崔若羽見宋知意這般捧著丁姑娘,當即有些不服:
“表嫂,我也會奏樂,我的琴聲便是爺爺也贊不絕口的,表嫂你想不想聽?”
宋知意溫和一笑:“那你也叫人把你的琴搬過來,其他姑娘若也有會的樂器,盡管去拿,難得相聚在這里,我們便以樂會友,如何?”
方才劍拔弩張的尷尬氣氛被這么一打岔,立時就化成了泡影,眾姑娘們臉上都帶了笑,心里驚訝太子妃竟這般隨和。
畢竟,當初平昌王府那場宴會上,太子妃的表現在世家中可是聲名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