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不愿錯過孩子的每一次成長，故而昨日就同宣帝提前說了，今天遲點過去，這會兒也學著宋知意，舀了一勺子遞到了圓圓嘴邊。
他的動作略顯生硬，許是感覺到了當爹的尷尬，圓圓眼睛一眼彎，“咯咯”笑了兩聲，然后激動的一個抬手，“啪”一下，就把嘴邊的勺子給揮掉了。
米粉灑了一桌子，有幾滴濺到了圓圓的臉上，還好米粉不燙，倒是無礙。
“怎么了？”
宋知意方才沒在跟前，她去給兩個孩子拿圍兜去了。
“沒事，勺子不小心掉了。”
裴景川神色如常，速度極快的把圓圓臉上的米粉給擦了。
兩孩子圍兜圍上，總算能嘗一口米粉了，甫一入嘴，圓圓的眼睛立時瞪大，將嘴里那點東西砸吧又砸吧，像是在品味美味。
團團卻顧不得什么味道不味道的，一勺子米粉剛進口，囫圇就吞了下去，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張開嘴巴，像只等待投喂的小鳥。
宋知意喂了幾勺子就停下了：“第一次吃，嘗嘗味道就得了，不能吃太多，腸胃受不了。”
裴景川便也跟著放下了碗。
春花秋月兩人極快的將碗撤了下去。
團團圓圓叫吃的沒了，都有些不太高興，宋知意拿了撥浪鼓在兩人跟前搖了搖，“咚咚咚”的聲音立即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頓時就把米粉給忘了。
喂完孩子，裴景川便起身收拾準備往乾清宮去，臨走前忽然想起一事，道：“五哥授官了，任臨安府錢塘縣縣令。”
先前他曾問過宋寶財是想外放還是做京官，到底人年輕，想著出去闖蕩一番，宋寶財便選了外放。
到底是小舅子，裴景川想了想，給他安排了個富裕的地方，在那兒待上兩年，即便沒有突出的政績，回京來也能往上升一升。
過完年也才十七歲的宋寶財，即便外放幾年，回來也不過二十出頭，雖說到那時候再考慮親事，有點遲了，但男孩子，遲點也沒什么事。
宋知意點頭表示知道了，問道：“什么時候走馬上任？”
“半個月后。”
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王桂花忙前忙后，終于把她的五兒子送出了京城。
看著馬車跟著鏢局遠去，王桂花嘆道：“還好沒說媳婦兒，要不然帶的行李，兩輛馬車怕是都裝不下。”
還以為自家娘在傷感的宋知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前頭，團團圓圓輪流坐在外公和舅舅們的肩膀上，底下還有侄子侄女逗著趣兒，歡聲笑語在十里長亭飄揚，叫王桂花臉上不由帶了笑，心里那點子傷感煙消云散。
她揚聲道：“他爹，你悠著點兒！兩個孩子骨頭還軟著，別讓他倆往后仰著再給摔了！”
“知道，我這兩手都扶著呢！”
宋滿倉還顛了顛抓著他頭發的圓圓，笑問：“是不是啊，乖孫女？”
圓圓有些緊張，小肉手攥著宋滿倉的頭發不撒手，但同時又有些興奮，她聽到宋滿倉喊她名字，還晃著她的身體，不由尖叫出了聲。
這叫聲沒有害怕，只有興高采烈。
但聲音之高昂，叫宋知意不由皺起了臉：“這丫頭，嗓門尖的很，最近總喜歡這般叫，聽的人耳朵疼。”
“這么點大的孩子，最喜歡叫喊了，等大些就好了。”
王桂花倒是見怪不怪，她把兄妹幾人拉扯大，又添了好幾個孫子孫女，對孩子這些事自然門清。
“走，跟娘回府，娘給你們娘三兒蒸雞蛋吃。”
宋知意哭笑不得：“您給他倆做就是了，我哪里還需要吃雞蛋羹？”
王桂花嗔她一眼：“都說二十三，竄一竄，你如今不過才十七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如今咱家不缺那點子雞蛋，自然是能吃就吃。
對了，家里剛殺了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雞，這會兒正放在鍋里燉湯呢，回頭你多喝兩碗補補身體，怎么瞧著你越發瘦了？”
她這般絮絮叨叨，宋知意只嘴角帶笑的聽著，并不覺得煩，娘三個在榮恩侯府一直待到宮門快要落鑰，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宮。
兩個孩子路上睡了，奶娘抱著回了她們自已床上，秋月這才稟報道：“玲瓏閣的鄭掌柜派人送了信來。”
“拿來我看看。”
宋知意打開信，信上說的倒不是急事，只說如今三月的天氣，河面化了凍，佟家的商船也即將遠航，按照她先前的吩咐，已經把收容所冬日里編的那些絡子，竹筐竹籃等全都帶上了。
這些東西在大順雖然常見，價格也不貴，但放到西方，那也是極為精巧之物了，想來也能換些西方特產回來。
“一路順風。”
她對著天空拜了拜。
沒過幾天，楚長風也找了過來，昂著下巴，抬首挺胸，一副驕傲的不行的模樣，鼻孔對著宋知意，淡聲道：“我把沼氣池研究的差不多了。”
宋知意見他那嘚瑟的樣子，不由有些無語：“什么叫研究的差不多了？可行就是可行，不行就是不行？還差不多？”
楚長風一噎，辯解道：“我按照流程，調制了一遍又一遍，這才有了點樣子，不過，去年入秋才開始搞，沒過個夏天，里面氣壓還不夠，不過我保證，等到秋天，肯定能行。”
“那就等秋天再說。”宋知意回了一句，這世間的事，最忌諱的就是半路開香檳了。
“你也太沒意思了，我就是想讓你期待一下，誰知道你盡潑冷水了。”楚長風嘟囔了一句，又問：“那個二當家，方大人查出什么沒有？”
宋知意搖頭：“據說這位二當家不知來歷，也不喜交友，唯一有點交流的，就是大當家和三當家，奈何大當家堅持說不知二當家底細，而三當家被我一箭射殺，死無對證，案子就這么擱置了。”
“跟個大反派似的。”楚長風摸著下巴。
“都已經逃走了，反派不反派的我也管不上。”宋知意揉了揉腦袋：“現在叫我為難的，是從黑虎寨那邊救下來的女子，她們……”
寨子里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場，精神失常的好些個，還保持理智的，眼瞅著也到了崩潰的邊緣，那些個已經麻木了的，甚至還有懷著懷孕，或者與山匪有了幾歲大的孩子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