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疑惑道:“不是說就藩的王爺無召不可回京嗎?難道子女可以?”
“一般而言,子女也不可以。”
裴景川揮手,讓暮山把這些人帶下去,那宜芳縣主眼睛一瞪,剛要說話,平安直接一掌落到她的脖頸間,把人給敲暈了。
“交由大理寺。”
雅間的門口總算安靜下來。
“這位宜芳縣主的外祖父,是東府舍人院已經(jīng)致仕的曹大人,曹大人為大順鞠躬盡瘁了一輩子,如今耄耋之年,太醫(yī)院那邊說,最多還有半年光景。
一個(gè)月前,瑞王遞了請安折子,想讓宜芳縣主的母親帶著孩子進(jìn)京陪伴曹大人安度晚年,父皇同意了,半個(gè)月前回的京。”
大順的朝堂是二府三司制,和前世宋朝差不多,二府分東府和西府,東府中書門下,西府樞密院。
“那這位瑞王妃......”
“可不是瑞王妃,這位縣主的母親是庶女,如今不過是瑞王府的一個(gè)小妾而已。”
“小妾的女兒也敢這么囂張?”
裴景川眼帶深意:“瑞王年逾六十,兒孫眾多,這位夫人入府后為他添了一兒一女,王府唯一的女兒,故而寵愛非常,剛出生便請封了縣主。”
瑞王年逾五十,這位宜芳縣主瞧著也不過十四五歲,她的母親最多三十多,而曹大人已是耄耋之年,那......
宋知意在心里算了一筆賬,頓時(shí)感慨道:“曹大人和他的女婿可真是一脈相承,都喜歡老牛吃嫩草,要是我猜的沒錯(cuò),這位夫人應(yīng)該也不是原配所出吧?”
原配那會兒約莫也有五六十了。
裴景川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曹大人于國事上恪盡職守,偏偏在女色上有些執(zhí)著,前兩年還聽說他又納了一位小妾進(jìn)府。”
鞠躬盡瘁?恪盡職守?
宋知意懷疑裴景川在陰陽怪氣,俗話說的好,色字頭上一把刀,這么明顯的一個(gè)愛好,不就公然表示,來啊,來用女色威脅我,引誘我,我肯定上鉤。
“老不修,也不怕把牙給磕掉了。”
她翻了個(gè)白眼,忽然反應(yīng)過來,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都帶著古怪:“夫君,這京中的八卦,你知道的不少啊?”
裴景川喝茶的手一頓,言辭閃爍:“都是平安,他閑時(shí)出宮,就愛在市井中聽這些八卦消息,回宮后還要講給我聽,聽的多了,我知道的也就多了。”
一旁的平安:???
宋知意忍俊不禁,哪里看不出平安就是個(gè)背鍋的,她也不揭破,把杯中茶水喝下,接過帕子擦了擦手:“走吧,我們再去逛逛,看看有沒有什么新鮮的玩意兒。”
兩人相攜出了門,就見佟掌柜弓腰等在門口,見到他們立馬捧上一個(gè)盒子,宋知意打眼一瞧,竟是一疊銀票。
“佟掌柜,你這是?”
“這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買首飾付的錢票,妾身有眼不識泰山,兩位貴人駕到,小店已是蓬蓽生輝,實(shí)不敢再另收銀錢。”
她在京城能開這么一家玲瓏閣,背后自是有人的,但不管誰能給她撐腰,也大不過面前這兩位不是?
宋知意失笑,把銀票推了回去:“開店做買賣,哪兒有不收錢的道理,況且我挑的都是你們店里的珍品,若不收錢,你們得虧多少?收下吧,你們家的首飾我挺喜歡,若是不收,我下回可不敢再來了。”
她轉(zhuǎn)身欲走,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先前的那把扇子的材料確實(shí)難得,但很不必大費(fèi)周章,勞師動(dòng)眾去尋。”
京城的風(fēng)向是隨著上面的人走的,若是旁的,玲瓏閣借她太子妃的名聲打一打廣告也就罷了。
但這貝類出自深海,想要得到,所耗的人力物力可不止一星半點(diǎn),甚至還有面臨生命危險(xiǎn),最好還是別流行了。
“是。”佟掌柜立即應(yīng)下,親自送兩人到了門口,蹲身行禮:“二位貴人慢走。”
宋知意鮮少來京城,裴景川更沒有逛過,兩人離開大路在巷道里穿行,走著走著,鼻尖隱隱傳來異樣的腥臭味。
“前面應(yīng)該是賣牲畜的地方。”宋知意對這樣的味道很熟悉:“聲音嘈雜,看來人流還不少,要不我們繞開吧。”
裴景川卻道:“不必繞開,市井最能反映生活,娘子,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一行人走到巷子盡頭,迎面便是羊販子領(lǐng)著一群羊蹲在路邊,和過往的路人討價(jià)還價(jià),而不遠(yuǎn)處,雞鴨鵝被關(guān)在籠子里,咕咕叫著亂成一團(tuán)。
有殺豬匠擦了擦手里的刀,吆喝道:“殺年豬,誰家要定殺年豬?”
“這條街我以前是來過的。”宋知意這才想起來為何覺得此處眼熟,不由笑道:“以前跟著爹娘來這兒買過雞崽和豬崽,穿過這條街,我們就到主路上了。”
裴景川打量過往路人的穿著,雖有些破舊和補(bǔ)丁,但臉上愁苦者不多,可見今年過的還算不錯(cuò)。
宋知意卻忽地停下了腳步。
“娘子,怎么了?”
身后那道陰狠的視線消失,宋知意神色不變,牽起裴景川的手笑道:“夫君,到飯點(diǎn)兒了,我餓了。”
平安垂首道:“夫人,奴才派小山子在醉仙樓預(yù)定了雅間,想來這時(shí)候已經(jīng)安排好了。”
不對勁,裴景川眸中劃過異色,平安從不會在他沒問話的時(shí)候插嘴。
眾人默默加快了腳步,奈何時(shí)不時(shí)就有成群結(jié)隊(duì)的牲畜被販子驅(qū)趕路過,有的牛羊不聽話,直愣愣往幾人中間沖。
“小心!”
宋知意把裴景川推到一邊,自已則被牛群擠到角落,眼前被高大的黃牛擋住,她心里一緊,手腕卻忽地被人抓住。
一個(gè)蒙著面的黑衣人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邊。
“原來是沖我來的?”宋知意忽然笑了:“早說啊~”
她伸手抓住黑衣人的手腕,被禁錮的那只手曲起,一個(gè)肘擊,錘向了黑衣人的胸口。
“砰!”
黑衣人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有身手,一時(shí)躲閃不及,只覺胸口悶痛傳來,讓他不自覺的后退好幾步。
“夫人!”
平安和暮山一直緊緊跟在裴景川身后,此時(shí)牛群離開,連忙趕了過來,春花秋月方才也被擠到另一邊,這會兒見有個(gè)一看就不懷好意的黑衣人出現(xiàn)在宋知意身邊,手里的匕首閃過利芒,臉色也是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