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莞爾:“今兒是太子妃親自下廚,還是皇兒燒的火,我們可是有口福了?!?/p>
“父皇母后稍等,還有最后一道菜,我先去把它盛出來?!?/p>
宋知意轉身進了廚房,裴景川倒沒跟著,而是引著帝后二人往主殿去,一路穿過長廊,宣帝看著院子里擺滿了東西,與他先前來東宮看到的蕭索截然不同。
“到底還是得娶媳婦兒,你看你這東宮現在多熱鬧?”
皇后深以為然,俗話說,兒大避母,她雖也關心兒子,但到底不能像小時候那般親近,而皇上又忙于朝政,鮮少能坐下陪著皇兒談心,她從未見過東宮有如此這般的鮮活氣。
想到宋知意,裴景川眼神柔和:“娘子是個喜歡熱鬧的,有她在,兒臣覺得歡喜?!?/p>
歡喜好啊,宣帝樂呵呵的,進殿前看到了盛藕粉的缸,還問了一句:“這缸里就是藕粉了?”
裴景川解釋:“還需沉淀一晚上,待明日把底下的粉挖出曬干,就是藕粉了?!?/p>
帝后二人都出身尊貴,知道藕粉是什么,卻不知道如何做的,聞言便問:“這么多藕,能出多少藕粉?”
“娘子說,粉藕出粉量高些,脆藕出粉量低些,總體說來,一斤藕能出六兩粉已經很是不錯了?!?/p>
“出粉量竟如此低?可見養藕人之不易,怕是出了藕自已也舍不得多吃幾口?!?/p>
正所謂,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宣帝想起前朝傳來的消息,嘆道:
“西北今年雨水少,雖不至于顆粒無收,但今年寒冬,百姓怕是也不好過?!?/p>
裴景川雖因身體病弱不能上朝,但前朝的消息,宣帝從不瞞他,問他意見的同時,還會說說自已的看法,這既是教導,也是考核。
他沉默片刻,才道:“地方的賑災糧還是得先備著,西北駐軍需更加警醒,關內不好過,關外韃子更不好過,入冬之后,怕是會趁機進關燒殺搶掠?!?/p>
宋知意進來時恰好聽到他的話,眼睛眨了眨,放下手里的湯盅,不經意間道:
“聽說西北氣候干旱,很多作物不適合生長,我爹早年間在一個紅胡子商人手里買到一批奇怪種子,他試著種了種,種出了兩種奇形怪狀的植物。
可惜種子不多,只出了那幾株苗,好在這些年我爹精心伺候著,倒是也長成了一片地,每年產量頗豐,也易飽腹,只不知道是不是喜干耐旱,今年雨水少了,收成卻比往年更好了。
我娘還說,待明年春種時,挑一塊旱地種試試,若是能長成,說不定在西北也能成。”
“當真?”
宣帝和裴景川同時眼睛一亮,便是皇后也有些急切:“那植物能吃嗎?”
宋知意點頭:“能吃,好吃,但爹說太少了,要留下作種子,不許我們吃,我還給它們取了名字,一個叫玉米,一個叫土豆?!?/p>
這種子找的可真是不易,從她能說話起,就故意表現出喜歡收集稀奇古怪的種子,宋滿倉向來疼她,手里有點閑錢就會去幫她尋,一直找到了她年滿八歲,才總算看到了玉米和土豆。
但就算是有了種子,種植也很艱難,雖出了苗,卻一直不結果,直到十歲那邊,一舀靈泉水潑下,玉米總算抽高結穗,土豆苗也冒出了指甲蓋大的土豆子。
這幾年她一直留種培育,總算在后山培育出了一小片地,只是原本沒想著這么快就提起這事,故而并未把它們帶進宮。
“父皇和母后若是感興趣,不如等明日回門時,您二位一起去看看?”
回門公公婆婆跟著,是不是不太好?
宣帝和皇后對視一眼,掩下心中急切:“這事不急,左右今年已經收了,你回去之后帶些回來讓朕瞧瞧,待明年開春播種的時候,朕再仔細研究研究?!?/p>
“好?!彼沃鈶讼聛?。
“時辰不早了,先用膳吧?!被屎蟮溃篭"兒媳婦親自下廚,咱們可得好好嘗嘗。\"
有長輩在,一頓飯吃的很安靜,吃完飯后,帝后也沒留太久,踏著夜色離開東宮前,宣帝道:“回頭送些藕粉到乾清宮去。”
他也沒等人回答,背著手上了龍輦,催著轎夫趕緊走了。
這般慌慌張張的模樣,像是生怕聽到裴景川的拒絕似的。
這怎么還貪小輩的東西,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緊跟著上了轎輦,留下一句:“坤寧宮也送些。”
裴景川和宋知意相視一笑。
挖出來的藕全都處理好了,宮人們躲在屋里,一臉滿足的品著碗里的蓮藕排骨湯,平安忙著準備明日的回門禮,而他們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卻已經洗漱完躺到了床上。
裴景川今天一直沒閑著,運動量比他近幾年加起來的都多,這會兒宋知意還在洗漱,耳邊是嘩啦啦的水聲,腦子想著等一等娘子,眼睛卻控制不住的合在了一起。
正迷迷糊糊間,一股沁人的香味越靠越近,他不由睜開了眼睛。
宋知意含笑看他,語氣輕柔:“累了吧,累了就睡,不用等我?!?/p>
依舊是一身紅色里衣,頭發濕噠噠的掛在肩膀上,洇濕了胸前一片,隱約可見瑩白肌膚,她似乎還未察覺,自顧自的往床邊一坐,拿起棉巾給自已擦頭發。
裴景川立時沒了睡意。
他坐了起來,聲音有些低沉:“娘子,我來給你擦頭發吧。”
“你不是困了嗎?”
“嗯,剛才困了,現在精神了?!?/p>
宋知意并未察覺到他的異常:“明天早上我們起的早些,我帶你在御花園里走一走,早晨的空氣最是新鮮,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等習慣了散步,我教你打八段錦,八段錦最是養身……”
她嘰嘰喳喳說著自已的計劃,然而裴景川卻一點也沒聽進去,他認認真真把她的頭發擦干,以手為梳理順之后,長臂一攬,把人摟到了懷里。
后脖頸處猛不丁傳來溫熱,酥麻感直沖神經末梢,宋知意的聲音不由都跟著變了調。
“相公?”
這人累了一天,還有心思干壞事?
一雙大手放到了腰間的系帶上,裴景川低聲哄道:“娘子,你的衣裳濕了,我給你脫了吧?!?/p>
宋知意:……
這時候拒絕,怕是要傷了某人的自尊心了。
要不,試試?
她想要阻攔的動作立時換了個方向,白皙的雙臂攀上了男人的肩膀。
正可謂是紅燭羅帳,一夜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