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珊的服裝店里,那一聲凄厲的尖叫過后。
一個年輕的女顧客,臉色煞白地從試衣間里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身上的裙子換了一半,衣衫不整,頭發凌亂,像是見了鬼。
“啊!有……有蟑螂!”
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指著試衣間的方向,眼淚都飆了出來,“好多!好多蟑螂!”
正在幸災樂禍的肖珊臉色一僵,眉頭緊緊皺起,不耐煩地喝道:“大驚小怪什么!一只蟑螂就把你嚇成這樣?”
“不是一只!是一窩!”那女顧客快要崩潰了,指著自己的胳膊,“它……它們還往我身上爬!”
肖珊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見那光潔的皮膚上,赫然有一只黑褐色的蟑螂正在快速移動。
店里其他的客人和店員看到這一幕,頓時也炸了鍋,紛紛尖叫著后退,臉上全是驚恐和厭惡。
“我的天!”
“太惡心了!”
肖珊的笑容徹底凝固在臉上,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都別慌!”
她強作鎮定,對自己最信任的店員李梅使了個眼色,“李梅,跟我進去看看!”
她不信這個邪,她的店每天都打掃得干干凈凈,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來一窩蟑螂?
李梅雖然也怕得要死,但老板發話,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肖珊深吸一口氣,一把掀開試衣間的門簾。
下一秒,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險些當場吐出來。
門簾后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做一輩子的噩夢。
狹小的試衣間里,墻壁上、地上、掛著新衣服的衣架上,甚至那面供客人使用的穿衣鏡上,都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蟑螂。
大大小小,黑壓壓的一片,在燈光下閃著油膩的光,細長的觸須還在不停晃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味。
“啊——!”跟在后面的李梅只看了一眼,就發出了比剛才那個顧客更凄厲的慘叫,轉身就往外跑。
肖珊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她死死地盯著那片蠕動的黑色,感覺頭皮一陣陣發麻,四肢百骸都竄過一股涼氣。
就在這時,一只膽大的蟑螂似乎察覺到了光亮,竟從墻上振翅,“嗡”地一聲朝她臉上飛來!
“滾開!”
肖珊嚇得魂飛魄散,猛地向后一退,腳下卻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重心不穩,直直地朝后倒去!
“老板!”
“珊珊姐!”
店員們驚呼著沖上來扶住她。
肖珊的肚子傳來一陣尖銳的墜痛,她下意識地死死護住小腹,額頭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她懷孕了,胎還沒坐穩!
“怎么會忽然冒出來這么多蟑螂?”
“不,不知道呀。”店員也是一頭霧水,“按理說,我們這剛裝修好的房子是不會有的,怎么會一下子就……”
“蘇煥……”
肖珊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那雙因驚恐而瞪大的眼睛里,瞬間被無盡的怨毒和憤怒填滿。
不用想!
絕對是她干的!
除了那個賤人,還會有誰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她用毛桃絨毛毀她的生意,蘇煥就用蟑螂來惡心她,報復她!
“蘇煥!我跟你沒完!”
肖珊猛地推開扶著她的店員,也顧不上腹中的疼痛,提著一口氣,瘋了一樣地沖出了自己的店門,直奔隔壁的“如意坊”。
***
“砰——!”
“如意坊”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狠狠撞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正百無聊賴地擦著柜臺的小芹嚇得手一抖,抹布都掉在了地上。
肖珊披頭散發,面色慘白,一手扶著腰,一手顫抖地指著柜臺后那個氣定神閑的身影,聲音尖利得刺耳:“蘇煥!你這個毒婦!你給我出來!”
蘇煥像是才被這動靜驚擾到,她慢悠悠地在正在看的那一頁書上夾好書簽,然后才抬起眼皮,看向門口那個狀若瘋婦的女人。
她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反而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
“喲,這不是肖老板嗎?”
蘇煥緩緩站起身,語調平穩,“這么大的火氣,誰惹你了?看你這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可別動了胎氣。”
她的話像是一把淬了油的火,瞬間點燃了肖珊所有的怒火。
“你還敢提我的孩子!”
肖珊氣得渾身發抖,“你安的什么心?你往我的店里放蟑螂!你想害死我,害死我的孩子是不是!”
蘇煥聞言,故作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肖老板,你說話可得講證據。”
她走到肖珊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她護著肚子的手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說我放蟑螂?你哪只眼睛看見了?還是說,那些蟑螂爬到你面前,親口告訴你,是我蘇煥派它們去的?”
“你……”
肖珊被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指著蘇煥的鼻子,“除了你還能有誰!我的店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冒出那么多惡心的東西!你就是報復我!”
“報復?”蘇煥輕輕歪了歪頭,那雙明艷的眸子里滿是純然的無辜,“我為什么要報復你?就因為前兩天我店里的客人身上起了紅疹子嗎?”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說起來,我還真得謝謝你提醒我。我正愁找不到是誰干的呢,聽你這么一說,莫非……是你?”
蘇煥的表情無辜又茫然,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
“你胡說八道!我沒有!”肖珊下意識地反駁,但眼神卻明顯閃躲了一下。
蘇煥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眼神也隨之冷了下來,“那可就奇怪了。我這人呢,一向信奉因果報應。”
她往前逼近一步,聲音壓低了幾分,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你說,會不會是你往別人的衣服里撒了些臟東西,所以老天爺看不過去,就讓更臟的東西,爬滿了你的店呢?”
肖珊的瞳孔猛地一縮。
蘇煥這是……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