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晴抿了口熱茶，眼神有些發沉：“公安頂多按流氓滋事、民事糾紛處理。人沒受重傷，店里這點損失也夠不上刑事案件。把他們抓進去，教育幾句，拘留兩天，罰點錢，出來還不是一樣？”
“那姓王的就是滾刀肉，拘留所跟進自己家后院似的，根本不在乎。可我呢？我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了？三天兩頭來這么一出，哪個客人還敢上門？”
霍晴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一向干練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疲憊。
“這個店，我從選址到裝修，再到后廚的師傅，花了多少心血才盤下來，注入了我全部的精力。就這么放棄，我不甘心。”
“可天天這么鬧，這生意也很難做下去。”
霍峻想了想：“實在不行，我派幾個人在門口守著，來一次湊一次。”
蘇煥白他一眼：“你們手里帶出來的兵，那可都是要上陣殺敵的，殺豬用得著宰牛刀？”
“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辦法？”霍晴不抱什么希望的看著她。
蘇煥勾唇一笑：“辦法我沒有，不過我知道，對付無賴唯一且有效的，就是比他更無賴。”
霍晴眼睛一亮：“你打算怎么治？”
蘇煥慢條斯理地端起面前的搪瓷杯，吹了吹熱氣，姿態閑適得仿佛在自家后花園喝下午茶。
她輕輕搖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治不了。”
霍晴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剛升起的希望又被掐滅。
可蘇煥的下一句話，卻讓在場三人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不過，把他送進去，讓他再也出不來的辦法，倒是有幾個。”
所有人：！！！
霍峻深邃的黑眸里閃過一絲詫異，霍晴更是直接從椅子上微微前傾，就連一旁的李卓也忘了自己軍人的身份紀律，震驚地張大了嘴。
三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蘇煥身上。
蘇煥不甚在意地抬手撓了撓鼻尖，沒理會他們視線里的好奇，反而轉過頭，望向身旁沉默卻始終給予她無形支持的霍峻。
“霍峻，醫院里有熟人嗎？最好是那種能說得上話的。”
霍峻雖然滿腹疑云，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他沉思片刻，認真回答：“軍區總院那邊，有幾個過命交情的戰友轉業過去了，說得上話。”
“那就行。”
蘇煥滿意地點點頭，目的達成，又將視線轉回霍晴身上。
“姐，那個姓王的，通常隔多久來鬧一次？”
霍晴還沉浸在她那句“讓他再也出不來”的震撼中，聞言下意識地回答：“沒什么規律，但差不多三四天就會來找茬。他今天剛鬧完，這兩天應該能消停一下。”
“時間夠了。”
蘇煥下了定論，眼中閃爍著運籌帷幄的精光。
“我回去找人準備一下。等時間差不多了，就帶人來店里等著，給王老板唱一出大戲。”
她這副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的樣子，莫名地就讓人感到心安。
霍晴和李卓雖然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著她，心里那股煩躁和無力感竟奇跡般地消散了大半。
霍峻凝視著她，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需要我幫忙嗎？”
蘇煥沖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那股子狠厲瞬間化為繞指柔：“暫時不用，殺雞焉用宰牛刀。真有需要，我再找霍司令要人。”
“好。”
霍峻寵溺的視線落下來，眼底泛起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笑意。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霍晴好奇的不行。
她從姓王的第一次出現就在想怎么一勞永逸解決掉這個狗皮膏藥。
但這人一整個死豬不怕開水燙，講道理，報公安，甚至硬剛，都沒能讓他消停下來。
她很好奇蘇煥打算怎么做？
“具體的計劃現在還不能說，不過，我敢保證，這次之后，他大概率是沒辦法過來再找你的茬了。”
“那我可就坐等你的好消息了。”
事情商定，幾人準備離開。
蘇煥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像是想起了什么關鍵問題。
“對了，姐，那個姓王的在海市有什么背景？家里什么情況，有錢嗎？”
這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霍晴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冷哼道：“背景？他要是有背景，還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不過是個地頭蛇，仗著自己一身橫肉和幾個小混混，在這一片欺負老實人罷了。至于錢……之前‘福滿樓’風光的時候，他也賺到過不少家里還有不少的底子在，，要不然他屁股后的那群小弟，誰愿意跟他混？”
“明白了。”
蘇煥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有錢沒背景，還敢這么囂張。
那可真是……太好了。
簡直是送上門來的完美靶子。
得到所有想要的答案后，蘇煥不再耽擱，跟著霍峻一起，回了家屬院。
家屬院里。
李卓跟在霍峻和蘇煥身后，眼觀鼻鼻觀心，心里還回蕩著蘇煥在“雅軒閣”里那句云淡風輕的“讓他再也出不來”，只覺得這蘇煥，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一進門，蘇煥就徑直走向墻角的雜物堆，從里面翻出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皮餅干盒子，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發出“砰砰”兩聲悶響。
她將鐵盒往桌上一擱，然后朝霍峻揚了揚下巴，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手里那個沉甸甸的麻袋。
“霍司令，勞駕。”
霍峻一言不發，拎起麻袋，嘩啦啦地將一捆捆嶄新的大團結全都倒進了那個不起眼的鐵盒里。
紅色的鈔票與陳舊的鐵盒形成了刺眼的對比，看得一旁的李卓眼皮直跳。
“嫂子，這……這可是十幾萬啊！”李卓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蘇煥沒理會他語氣里的驚濤駭浪，蓋上蓋子，又從抽屜里摸出一把小銅鎖，“咔噠”一聲鎖上。
然后，她做出了一個讓李卓下巴差點脫臼的舉動。
她把那個裝著十幾萬巨款的鐵盒子，像抱一塊磚頭似的抱起來，徑直走向后院。
“霍峻，搭把手。”
霍峻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地進了堆滿干柴、散發著霉味的柴房。
蘇煥指揮著霍峻把鐵盒塞進最里頭一堆最不起眼的柴火垛下面，又用幾根劈柴巧妙地掩蓋住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只用一把大黑鎖鎖上了柴房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
李卓站在院子里，整個人都傻了。
他看著那扇薄薄的木門和那把看上去一腳就能踹開的大鎖，忍不住開口：“嫂子，那么多錢你就這么放著？這確定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