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姬樂敲定電器交易的細(xì)節(jié)之后。
云知知語氣一轉(zhuǎn),以隨意地語氣問道,“對了,姬公子,還有一事……你們那邊的仙器、仙丹之類,可方便長期供貨?”
靈犀玉那端,姬樂的聲音里透出一絲訝異,“云姑娘對此物也有興趣?”
“欸,那倒不是!”云知知揚(yáng)起聲調(diào),帶著一種近乎炫耀的“凡爾賽”口吻,“我們這兒科技發(fā)達(dá)得很,上天入地、移山填?!康目啥际歉呖萍?!哪里用得著那些?”
這話,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反正隔著靈犀玉,對方也瞧不見她微微發(fā)燙的耳根。
吹完這個不大不小的牛,她才話鋒微斂,換上一種更為務(wù)實(shí)的語氣。
“不過嘛……我這邊有幾位其他世界的顧客,對這類事物倒是好奇得緊,托我問問。你知道的,做生意嘛,總得盡量滿足客戶需求?!?/p>
她故意將需求來源,推給“其他顧客”。
既是營造自已渠道多元、游刃有余的形象,更藏著一步暗棋:避免將自已置于“急需求購”的被動位置,以防對方坐地起價(jià)。
果然,“其他世界顧客”這幾個字,讓姬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云姑娘,當(dāng)真能如此從容地穿梭于諸天萬界之間?
他心中驚疑不定,語氣卻依舊平穩(wěn),“原來如此……不知云姑娘的顧客,具體需要何種品階、何種效用的仙器?”
這下可把云知知問住了。
她對仙器沒多少認(rèn)知。
但她反應(yīng)極快,當(dāng)即用一種“你看著辦”的信任口吻道,“姬公子是行家,品類、品階你看著安排就好,總歸要實(shí)用?!?/p>
略一思忖,又補(bǔ)充了最關(guān)鍵的一句,“若是攻擊類的,不妨多備一些?!?/p>
“好。” 姬樂應(yīng)得干脆。
“仙丹也是,”云知知趁熱打鐵,“也勞煩公子一并配些,最好是能快速恢復(fù)傷勢、補(bǔ)充元?dú)獾哪穷?。?/p>
“好?!?姬樂依舊應(yīng)答如流。
見對方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云知知眼珠一轉(zhuǎn),決定再推進(jìn)一步。
她以輕快卻不容商量的語氣道,“那……我這就讓小五過去取貨?我也好給那邊的顧客一個交代?!?/p>
“如此急迫嗎?” 姬樂的聲音里終于透出一絲明顯的意外。
“擇日不如撞日嘛,恰巧我這會兒得空!”云知知笑盈盈地打馬虎眼。
“哦,對了……”
她又道,“答應(yīng)給你的電器,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幾日功夫便可到貨。屆時,我讓小五給你送過去?!?/p>
本是拖延之詞,卻讓她說出一種“我為你好”的感覺。
這話說起來,她自已都覺得有點(diǎn)“雙標(biāo)”:催別人的貨,理直氣壯;自已的交貨,卻要“稍等幾日”。
可那又怎樣?
她是掌握稀缺渠道的“老板”,規(guī)則自然由她來定。
更何況,現(xiàn)在,她身在山中,那批電器確實(shí)得等她返回青城之后,才能著手準(zhǔn)備。
靈犀玉另一端,姬樂似乎沉吟了片刻,終是道,“……可以?!?/p>
干脆利落地結(jié)束通話。
云知知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小五,臉上堆起明媚、哄勸的笑容。
“小五,乖,再幫姐姐跑一趟,去姬樂那兒取點(diǎn)東西回來?!?/p>
小五抱著自已的小皮球,抬起小臉。
嘴巴微微嘟起,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寫著明晃晃的不情愿。
他聲音奶乎乎地說道,“姐姐上次說……陪小五,一起去?!?/p>
云知知心里一軟。
但時間緊迫,只得蹲下身,捏了捏小五的小臉,“姐姐現(xiàn)在不是還去不了仙界嘛。小五要是真想早點(diǎn)帶姐姐一起去,不如……”
她眨了眨眼,半開玩笑半是激勵地說,“你再去原域,多給姐姐找些星辰石、星辰沙回來?”
“等姐姐積分?jǐn)€夠了,就能開通去仙界的權(quán)限,到時候天天陪你去仙界,好不好?”
“原域”二字一出,小五的小身子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抿緊嘴唇,低下頭,小手更緊地抱住了皮球。
云知知知道:原域,恐怕是給小五留下了極為糟糕,甚至可怕的回憶!
所以,小五非??咕茉偃?。
“好啦好啦,姐姐逗你玩的!”她連忙將小五攬進(jìn)懷里,揉了揉他細(xì)軟的頭發(fā),語氣放得又輕又柔。
“不去原域,咱們不去?!?/p>
“你就幫姐姐跑一趟仙界,去姬樂那里,把東西取回來,好不好?姐姐在這兒等你,很快的?!?/p>
小五在她懷里安靜地靠了一會兒,才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緊摟著自已的小皮球,轉(zhuǎn)身邁著小步子,身影很快消失。
……
另一邊。
琉光城內(nèi)。
客棧上房中。
燭火將室內(nèi)映照得一片暖黃。
姬樂與景閔隔著一張梨木小幾,相對而坐。幾上仙茶已半涼,卻無人去動。
姬樂的目光落在景閔面上,平靜之下隱著一絲審慎。
而景閔自已,也心知肚明:姬樂對他的防備,并非是因?yàn)槔?,而是怕他重蹈慎天薇覆轍,行事囂張跋扈,開罪了那位來手握奇貨的云姑娘。
就在剛才,姬樂和云知知的通話,他一直靜坐旁聽,未曾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響。
此時。
二人結(jié)束了通話。
他才笑著開口道,“姬師弟,這位云姑娘……甚是有趣……”
他唇角噙著一絲了然的笑意,緩聲開口,“她對仙器丹藥之需,明眼人一瞧便知頗為急迫,言語間,卻偏要作出一副不甚在意、可有可無之態(tài)。這般欲擒故縱,倒也算得上伶俐?!?/p>
姬樂默然。
他又不傻,自然聽得出其中關(guān)竅。
同時,他也明白云知知為什么要這樣做。
無非是為在交易中搶占先機(jī),壓下一分價(jià)錢罷了。
這等市井商賈般的計(jì)較心思,于他而言并不陌生,只是由一位能溝通諸界的“云姑娘”使來,平添了幾分令人玩味的反差。
見姬樂不語,景閔也不以為意,轉(zhuǎn)而問道,“那孩子想必快到了。姬師弟心中可有計(jì)較,預(yù)備予他何種仙器丹藥?”
姬樂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蹙一瞬,面上掠過些許為難之色。
“此番游歷,隨身確攜有一些防身、療傷之物。然,多為師門所賜或自身慣用之物,若就此交易出去……換取些錦上添花之物,終究覺得不甚劃算?!?/p>
景閔聽罷,笑意深了些許,似是早有所料,“巧了,為兄所慮,亦是如此!”
“不若這般……”他笑得成竹在胸,提議道,“待那孩子來時,你我引他去城中仙器閣與丹坊,當(dāng)著他的面,現(xiàn)場購置一批!”
“耗費(fèi)幾何,仙石幾許,皆讓他親眼見證?!?/p>
“屆時,縱使云姑娘覺得價(jià)格昂貴,也怪不到你我頭上——市價(jià)如此,童叟無欺。”
不得不說,還得是景閔??!
姬樂沉默了片刻。
燭火在他眸中躍動,映出思索的神色。
旋即,他抬眼望向景閔,唇角牽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景師兄果然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