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
姜婉向前逼近一步，強大的壓迫感讓吳栓林幾乎窒息。
“是覺得這張編號不對？還是它根本不該出現在這里？”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吳栓林心上。
他嘴唇哆嗦著，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沒記錯的話，這張編號早就被他剪掉丟掉。
怎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剛好混在化肥袋子里？
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他身上。
大隊長厲聲呵斥：“說！你為什么要剪掉編號？”
吳栓林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指甲嵌入手心的疼痛讓他的理智回籠了幾分。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能承認！
一旦承認，一切就全完了！
想通了這點，一股狠勁取代了恐慌。
吳栓林強行壓下狂跳的心，臉上硬是擠出一片困惑的無辜，挺直了脊背，迎上大隊長銳利的目光。
“大隊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這化肥袋子里面怎么會有我們的編號碎片，我是真不知道啊！興許是有人塞進去……故意誣陷我們呢？”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對面的林峰身上，眼里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吳栓林，你少往我們石楊村頭上潑臟水！”林峰瞪圓了眼，怒不可遏。
他就知道吳栓林沒憋好屁！
果真，被他猜中了！
大隊長瞪了林峰一眼，轉頭看向吳栓林，不確定地問了一句：“塞進去？”
吳栓林肯定地點頭，“對，就是塞進去，目的就是為了誣陷我們，想讓我們大豐村背黑鍋！”
大隊長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戳破他的謊言。
“吳栓林，你當在場的人都是傻子？還是當我李衛國是第一天當大隊長？”
“石楊村把大豐村的化肥編號剪下來，再把自己的編號留在上面？然后把石頭裝進去，再把化肥袋子塞在進水口？”
他每問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聲音一聲比一句重。
“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石楊村為什么要繞這么大個圈子，用寫著自家村名的袋子，來堵自家的進水口？”
“這樣滿是漏洞的話，你覺得我會信嗎？大家會信嗎？”
這番邏輯縝密的反問，像一把尖刀，徹底撕碎了吳栓林的偽裝。
圍觀的村民們也紛紛點頭，交頭接耳起來。
“大隊長說的在理，正常人干壞事，巴不得把所有跟自己有關的痕跡都抹干凈，哪會像這樣，留著自個村民的袋子當證據？”
“這明顯不合乎常理！”
吳栓林被問的啞口無言，額頭上的冷汗匯成了汗珠，順著臉頰滾落。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癱軟在地。
“我……我……”
余光瞥見姜婉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電光火石間，那些說不通的點在此刻全都串聯起來。
“是你！”
吳栓林猛地抬頭，原本癱軟的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重新繃緊，他雙目赤紅，死死盯住姜婉，聲音因咬牙切齒而扭曲。
“姜婉！是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
“大豐村的那些編號根本就是你偽造的！你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把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編號趁亂塞進袋子里。”
“你胡說八道！”傅斯年一個箭步擋在姜婉身前，寬闊的肩膀將她完全護住：“破案講的是證據，而不是靠你的猜測！”
這突如其來的控訴，如同在沸騰的油鍋里潑進去一瓢冷水，讓整個場面瞬間炸開。
所有目光，帶著震驚與懷疑，齊刷刷地投向了姜婉。
“吳栓林，你說編號是我偽造的？”姜婉從傅斯年身后走出。
“沒記錯的話，編號都是用縣里統一配發的紅墨水寫的，且每個村的編號都不相同。”頓了頓，只聽姜婉又道：“更重要的是，每個編號在入庫時都在公社留有存根，旁人根本偽造不了！”
這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吳栓林心上。
“我有什么本事，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拿到你們大豐村的專用編號？還分毫不差地仿造筆跡？”姜婉厲聲質問。
“我……我……”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大隊長面色已冷到極致，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
都到這種地步，他竟然還妄圖狡辯脫罪！
吳栓林猛地撲上前，聲音因恐懼而變調：“隊長，我這么做也是為了咱們大豐村，我就是想給村里爭口氣！”
他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由頭，急聲辯解：“對，上次挖藥材，石坪村故意挑起我們和石楊村的矛盾，目的就是不想教我們挖藥材。”
“堵進水口是我不對，可石坪村這么欺負人，難道就沒人管管嗎？他們做得了初一，我就做得了十五，是他們先把我們往絕路上逼，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給他們一個小懲戒罷了。”
大隊長無奈地搖搖頭，“吳栓林，你口口聲聲說別人把你往絕路上逼，怎么就不想想，這世上從來沒有誰欠誰！”
見吳栓林一臉迷茫，趁這個機會，大隊長索性把道理給他們掰扯清楚，省得總有人惦記著石坪村的藥材。
“藥材能賣錢，起先是石坪村發現的，秉著都是一個大隊的，我厚著臉皮，讓王村長帶帶你們，就是想著也能讓你們脫貧。”
大隊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
“可你們是怎么做的？剛開始認藥材的時候，你們就趾高氣昂，不把石坪村的村民們放在眼里，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你們忘了，藥材本就是石坪村先發現的，他們有權利教你們，自然也有權利不教！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這番擲地有聲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所有心存怨懟的人臉上，許多大豐村的村民們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來人，把吳栓林押送派出所，他今天做的事，一字一句都要記錄在案，按規矩嚴肅處理。”
當著兩位市技術員的面，他必須拿出一個大隊長該有的公平公正。
兩名民兵應聲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面如死灰的吳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