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得到肯定的消息,王村長心里懸著的大石頭落到了肚子里。
婉丫頭借給村里這么大筆錢,絕不能有去無回。
王村長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決絕,粗糙的大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他要再去和林峰那個老古板商量一下。
要真是商量不通,那就直接去鎮(zhèn)上找周技術(shù)員,哪怕是豁出去這張老臉,也要早一天讓鎮(zhèn)上的領(lǐng)導(dǎo),知道是石楊村卡著不讓石坪村施工。
萬一延誤工期,鎮(zhèn)上領(lǐng)導(dǎo)怪罪下來,也該怨石楊村,而非是他們石坪村。
“婉丫頭,你放心,叔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會讓你的錢打水漂!”王村長語氣鄭重地像是在立誓言:“我這就去石楊村,今天一定要讓林峰給個準話。”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聲音鏗鏘有力:“這引水工程,我們石坪村,干定了!”
不等姜婉答話,他挺直脊背,大步流星朝外走。
一墻之隔的傅母看見傅斯年,神色焦急:“斯年,你爸……爸的腿疼,你快再找個大夫幫忙給他看看。”
“媽,你先別著急,我……我這就去找大夫。”傅斯年穩(wěn)住心神,轉(zhuǎn)身就往回跑。
剛邁出一步,卻被傅母一把拉住。
“斯年,這種時候,你怎么還找她?”
傅斯年腳步一頓,眉頭微蹙:“媽,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爸的腿就是她治的,結(jié)果這才多久,現(xiàn)在你爸腿又難受了,說明她醫(yī)術(shù)不行,不能再找她看了!”傅母語氣急促,帶著幾分不信任。
“我們?nèi)フ覄⒋蠓颍犝f姜婉的醫(yī)術(shù)早些年都是他教的,他是姜婉的師父,我們讓他給你爸看病,保準能把他治好。”
傅斯年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勸解:“媽,石坪村村民們誰不知道,姜婉的醫(yī)術(shù)在劉大夫之上,由她給我爸看診,我爸康復(fù)的可能性才會更大!”
“況且,我爸腿傷本就嚴重得要到截肢的地步,是姜婉硬生生把他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保住了這雙腿。這份本事,劉大夫都自認做不到。”
他語氣加重,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這種時候,除了姜婉,你覺得誰能替我爸診治?”
擲地有聲的反問,讓傅母一時語塞。
“行了,我進去喊婉婉,讓她和我們一起去給爸看病。”
正在這時,咯吱一聲,院門被人從內(nèi)打開。
惦記著傅望山的腿,傅斯年沒有絲毫停留,朝王村長隨口打了聲招呼,快步進了院里。
王村長從里面走了出來,顯然是聽到了母子倆人說的話。
他抬眸瞥了眼傅母,目光在她焦急的臉上停留一瞬,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責(zé)備。
“老劉頭可不愛管這種閑事,也就婉丫頭好心,肯接這種出力不討好的活!”
背地里說人壞話被人抓了個正著,傅母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凈。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也對,總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不是所有人都是人。”王村長狀似不經(jīng)意間說了一句,徑直越過二人,大步朝前走。
這話像記無聲的耳光,扇得傅母臉色青白交錯,偏偏她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王村長壓根沒有點名道姓,她要是此刻沖上去對號入座地吵架,豈不是坐實了那番話?那才是把臉丟盡了。
她只能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王村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媽,還愣著干什么?”傅斯年的聲音將她從難堪中驚醒,“你不是說爸的腿難受得厲害?咱們快走。”
話落,傅斯年極其自然地接過姜婉手中的藥箱,動作熟稔,仿佛已經(jīng)做習(xí)慣了。
盯著這一幕,傅母臉色,微變,眼底那抹還未來得及藏好的厭惡,像淬了毒的針尖似的,直直刺向姜婉。
藥箱都不愿自己提,鐵定是在家里沒少使喚斯年。
想到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兒子,如今在姜家當牛做馬,甚至連飯都吃不好,傅母的心就像是被滾油煎著一樣。
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姜婉挑眉,厭惡她?有本事別讓她去看病啊!
她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分毫,徑直向前走了兩步。
“啊——”
一聲低呼,她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重心瞬間失衡,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著,眼看就要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電光火石之間,傅斯年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攬住姜婉的腰身,將她穩(wěn)穩(wěn)地帶回了自己懷中。
“婉婉,沒事吧?”傅斯年低頭急問,關(guān)切的目光掃過她全身,確認她沒受傷,懸著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走路的時候怎么這么不小心?”傅斯年低頭掃視周圍,地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土路,被絆倒的可能性極大。
攬著她腰肢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幾分,生怕一松手,她就會再次摔倒。
看著傅斯年一臉緊張的模樣,傅母的怨恨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
“斯年,不過是絆了一下,能有多嬌貴?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傅母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幾乎要劃破空氣。
她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姜婉,胸膛劇烈起伏著,瞪著姜婉的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你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讓我看看,你是怎么拿捏他的!”
傅斯年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低沉的嗓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媽,你胡亂說些什么?婉婉是不小心摔倒的,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婉婉還發(fā)著燒,你要是看不慣她,那我們就不去給爸診治了,一會你喊劉大夫過去看看。”說著,傅斯年拉著姜婉的手轉(zhuǎn)身往回走。
眼見傅斯年來真的,傅母頓時慌了神。
她可以不在乎姜婉,但絕不能拿孩子爸的病開玩笑。
縱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等等!你們別走!”傅母急忙上前攔住了去路,盯著倆人交疊的雙手,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斯年,媽不是故意的,媽太擔心你爸了,焦急之下,有些口不擇言。”
傅斯年抿緊了唇:“你真正該道歉的人,從來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