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江淮哥,我昨晚上……喝得爛醉,做的事都不是出于本心,如果冒犯到你了,請你多包涵……”
陸暖當場道歉,態度誠懇,只想盡快把這個話題揭過去。
江淮趁著紅綠燈停下車,側頭看去:
小姑娘一臉心虛的模樣,倒有幾分可愛。
不知怎的,他忽然生出捉弄的心思,不緊不慢又補了一句:
“你還說你要包養我。”
陸暖的臉瞬間紅透,只能干笑:“醉鬼的話哪能當真。我哪包養得起厲家當家人呀,江淮哥就別拿那些醉話笑話我了……”
“要是免費呢?”
江淮這句話直接把陸暖干懵了。
“免……費?”
陸暖咬著這兩個字,偷偷瞥向他。
江淮點了點頭,俊臉也莫名泛起了紅暈,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方向盤。
這樣的話他從未說過,有些肉麻,但他必須趁熱打鐵,拉近和陸暖的關系:
“對,免費,不要錢,從此我歸你。”
陸暖笑得勉強,連忙移開視線。一顆心被這幾句對話攪得像坐過山車,忽上忽下:
“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江淮哥……快開車吧,綠燈了……”
她故意岔開話題。
江淮重新發動車子,卻把車駛到公共車位上停了下來。
他伸手輕輕扳過陸暖的臉,神色認真:
“不是玩笑,我是認真的。”
陸暖咬著下唇,在他臉上看到了清晰的誠懇。
她怔了怔,隨即扯了扯嘴角,決然撥開他的手:
“再不開車我面試要遲到了……算了,我還是自己打車吧。”
她就是不接茬,還要下車。
江淮直接鎖了車門。
“五分鐘就好,”他低聲請求,“肯定不會耽誤你面試。”
向來溫和的男人,今天卻顯出幾分強硬。
陸暖低頭看了眼手機,收起笑意后,神情變得清冷。
她沉默地閉了閉眼,才轉回臉開口:
“江淮,昨天來接我的男人,是我炮友。我們這樣相處有一年了。”
江淮眼神一凝,一時不知要如何接話。
“除了他,我還有其他男人。這幾年我在國外玩得很開……現在的陸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陸暖了。我甚至后悔四年前做的傻事。”
陸暖語氣平靜而嚴肅,“我知道,你做這些,都是為了久久。”
她直接捅破這層紙,目光冰涼:“我哥告訴你了,對吧?”
“嗯。”
他點頭。
陸暖輕輕一笑,眼底隨之掠過一絲淡淡的嘲弄:
“所以你現在說這些,其實是想補償我,或者說,你想把久久從我哥那里要回來,對吧?你是想給久久一個完整的家,是不是?”
明明只需點頭就能回應,江淮卻頓住了——他知道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一切都為了久久,他才來接近她。
這只會讓她更難受。
可他實在不擅長說那些動人的甜言蜜語來達成目的。
就在他沉默思索的這幾秒,答案已不言自明。
陸暖神情一正,語氣堅決:
“第一,我不需要你任何形式的補償。”
“第二,久久也不必從我哥那里帶走。她現在過得很好,突然改變只會傷害她。維持現狀才是最好的……所以,請你停止這些沒有意義的行為。”
江淮卻果斷搖頭,沉穩而有力地反駁道:
“不對,久久會慢慢長大。她遲早會知道,她的‘爸爸’其實是舅舅,‘媽媽’只是舅媽。等她懂事之后再發現自己真正的父母沒有陪伴她成長,心理上可能會出現我們無法預料的裂痕。
“陸暖,久久才四歲,現在還有機會糾正。只要我們給她更多關愛,她就能在成長過程中慢慢淡忘現在的混淆……
“四五歲時的記憶,很難留下清晰的印象。”
陸暖何嘗不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可她抿了抿唇,堅持道:
“江淮,一個半月前,你自殺過。這才過去幾天,你真的能放下一切,走進一段無愛婚姻嗎?”
話音落下,江淮目光一動,忽然傾身靠近:“陸野不可能主動和你說我的事。所以,是你一直在悄悄關注我的動態,對不對?”
這個關注點,打得陸暖措手不及。
她眨了眨眼,慌亂地別過臉:
“這不是重點。”
“怎么不是?陸暖,轉過來看著我。”
江淮難得強勢了一次。
陸暖深吸一口氣,轉過頭。
兩人的臉離得那么近,呼吸幾乎相觸。
“你到底想怎樣?江淮,你很清楚,你不愛我。而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愿意為了久久勉強自己。
“江淮,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久久的媽媽。
“我不能為了讓久久有個完整的家,就和你組建一個新家。如果我們都沒有那份心意,一個沒有溫度的家,同樣會把孩子傷得支離破碎。
“這個世上,多的是先結婚后生孩子的家庭,哪怕他們是相愛著結婚,也會被婚后的一地雞毛搞得焦頭爛額。
“所以,別高估自己對無愛婚姻的容忍度……這世上多的是相看兩厭的夫妻。”
陸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她看得透徹,也想得明白。
不會因為一時的喜歡就沖動行事。
誤人誤己的事,她不做。
江淮無法反駁,緩緩靠回椅背。
其實他也知道這很難。
感情這種事,除非一見鐘情,否則總需一點一滴培養起來。
這個過程需要無數個心動瞬間的累積,要日復一日地疊加,直到很久以后,才能匯聚成一種確定的認知。
日久生情,需要的是時間。
就像他喜歡明疏桐,也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一次次見面、一次次加深印象,最后才變成怦然心動。
他和陸暖之間毫無感情基礎,強行綁在一起,只會讓彼此尷尬——更營造不出家的溫暖。
可是……
“不試試,怎么知道我們會相處成什么樣?”
江淮靜靜注視著她:“你現在預測的,是最糟糕的一種可能。”
陸暖閉上了眼睛:
“可我不愿意。”
一句話,將所有可能性徹底封死。
“江淮,以前我是喜歡過你,但現在,我連自己都不喜歡。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勉強經營一段感情。江淮,以后我們別再見面了,好嗎?”
又是一句很明確的拒絕。
江淮看她一臉的決絕,不再是多年前那個嬌軟甜美的姑娘了,她身上折射出的是一種厭世。
他看著很難過。
全怪他。
如果不是他酒后亂性,她就不可能懷孕。
如果她沒有懷孕,就不可能躲到Y國。
如果沒去留學,她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現在,看到她,他內心的自責,令他心痛如絞。
他真的想做點什么,但她一絲機會都不給他。
“我不會放棄!”
深深吸了一口氣,江淮低聲吐出一句,以表其心,一頓,又道:
“暖暖,你好好想一想,和我結婚這個提議,一直有效。我會一直等你。”
“感情一事,可以慢慢培養。你覺得這滾滾紅塵里頭,相親認識的男女,有幾人婚前能有深厚感情?只要合適,為什么不能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