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疏桐猛然想起，下午團隊會議時，手機曾放在辦公室充電，中間消失了一個小時，后來才在會議室重現。
萬象內部，果然有關芳菲的眼線。
對方趁她不備，取走手機，刪除了所有錄音。
除了關芳菲，還能有誰？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鎖屏密碼的？
真是可惡。
怪不得她敢再次上門挑釁。
果然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明疏桐唇角微揚，眼底卻凝起寒意：“關芳菲，你也只剩下這點偷雞摸狗的本事了。賤人自有天收。”
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令關芳菲極其厭惡。
可她并未動怒，反而淺笑著湊近，在明疏桐耳邊輕聲說道：
“事實就是，陸野把我——看得比你更重要！”
“是他讓我來監視你，防著你給他生出見不得人的……孽種。”
一字一句，如針一般扎進明疏桐的心口。
她被徹底激怒，抬手一記耳光揮去。
關芳菲輕巧躲開，笑容無辜又得意：“打不到……”
*
下班后，明疏桐獨自坐在車內，恍惚間只覺得天地茫茫，竟無處可去。
“監視”兩個字，太傷人了。
離婚就離婚。
可叫情婦來監視妻子，防她出軌、防她懷上別人的孩子。
這種話的侮辱性，是何其的強烈。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車窗。
她回過神，見是顧曉曉，連忙降下車窗，勉強揚起笑容：“你怎么來了？”
“找你吃飯呀！剛剛發你微信都不回，還好我不是你家那渣男老公，不然肯定以為你跟初戀舊情復燃、正在激情本壘打呢！”
明疏桐：“……”
連顧曉曉都覺得……她會婚內出軌？
怎么可能！
別人可以沒有底線，但她絕不允許自輕自賤。
顧曉曉繞到副駕坐進來，仔細端詳著她：“怎么了？工作不順利？還是渣男又欺負你了？”
“沒事。你怎么突然來找我？”
“找你吃飯呀！今天我生日你都忘啦？一會兒老娘還要去點男模徹夜狂歡呢！你必須陪我！”
顧曉曉手指向前一揮：“出發——今晚不瘋不歸！”
明疏桐笑了笑，發動車子，駛向一家環境清幽的私房菜館。
途中，陸野發了條微信過來：【晚餐陪我外頭吃！和韓路他們！】
在吵架呢，吃個鬼？
等紅綠燈時，她回了一句：【陪閨蜜吃！曉曉生日。】
陸野秒回：【別跟她鬧得太瘋。】
在他眼中，顧曉曉是個瘋丫頭，遲早會帶壞她這個“乖乖女”。
但他也從沒真正阻止過她們來往。
放下手機，她的目光落在好閨密身上：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工作上遇到麻煩了？”
顧曉曉今天情緒明顯不高。
“這么明顯嗎！”
她哀嚎一聲，整個人幾乎癱在桌上。
明疏桐點點頭，伸手輕輕托起她的臉，左右端詳，“你呀，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
正說著，幾道清淡的菜肴陸續上桌。
顧曉曉悶頭吃得差不多，才低聲嘟囔：“我辛辛苦苦熬了五年，好不容易有機會升主編，結果突然空降一個人，要跟我爭。你說氣不氣人？”
她越說越氣，小嘴鼓得老高，還狠狠捶了兩下桌子：
“最離譜的是，那不要臉的，竟還是我爸的私生女……”
“對了，還沒跟你說，我家這幾天已經鬧得雞飛狗跳……我爸媽快要離婚了。”
顧曉曉供職于國內某頂尖網站，競爭一向激烈。
集團旗下還有一本極具影響力的雜志，現任主編因生育即將離職，這個位置顧曉曉原本志在必得。
如今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以她驕傲的性子，自然難以接受。
最讓明疏桐意外的是，顧爸顧媽竟也會走到離婚這一步——他們曾是圈內有名的模范夫妻。
看來所謂恩愛，很多時候只是一種表象。
一夫一妻或許本就反人性，男人骨子里就愛四處播種。
那些所謂的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感情，大概只存在于書中。
婚姻啊，說到底更像一場合作、一種交易。
“抱抱。”
明疏桐張開手臂，輕輕摟住她：
“沒想到叔叔也……愛情果然是一種極其虛偽的累贅。”
“可不是，我媽倒還算冷靜，現在只想要拿到該得的財產。”
顧曉曉靠在她肩上，悶悶道：“我現在最煩的是，連工作都要被小三的女兒搶走了！”
明疏桐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問：
“不急不急，來說說看，要怎么樣才能幫你拿下主編的位置……”
話未說完，顧曉曉突然直起身，雙手合十、眼帶懇求：“說不定你真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
“公司的意思是：誰先拿到陸野的專訪，誰就當主編……可我跟陸野結過梁子，他現在根本不接我電話，連他助理都躲著我。”
顧曉曉眨巴著眼睛，一臉期待地望著她。
意思再明白不過。
明疏桐懂了——好閨密想通過她走后門。
“小桐，你最近和陸野鬧得很兇對吧……”
對，很兇，早上吵架，下午小三來挑釁。
但這些，現在她一個字都不能說。
“還好。”
顧曉曉頓時雙眸發亮：
“我呢，是這么一個意思，陸野可以不接受我的專訪，但也不能接受那個王八蛋的專訪。這樣一來，至少我們還有下一次競爭的機會。”
她可不指望陸野愿意配合她工作。
“知道了，回去我問問他。盡一切可能幫你爭取到。”
明疏桐小聲地喝著湯，非常的優雅。
顧曉曉怔怔看著：
自己這個閨蜜，從前總像只丑小鴨，可這幾年越來越出挑——皮膚白皙、五官清晰，渾身透著一股疏離又干凈的氣質。
不算驚艷四座，卻越看越有味道。
她湊過去蹭了蹭：“還是小桐最好，愛你……愛死你了。”
“我和陸野已經說好，一個月之后離婚。這一個月，我答應他繼續做正常夫妻。所以，這個專訪……我幫你拿下的概率很大。”
明疏桐三言兩語交代了自己的現狀。
顧曉曉聽著聽著，忽然覺得不太對：“那老狐貍心眼比馬蜂窩還多，他該不會是借著離婚這個條件、想騙你上床，趁機讓你懷孕吧？你不是說，他得要個孩子才能拿到他爺爺的股份嗎？”
說著，她悄悄瞟了眼明疏桐的肚子：“他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
“那你……真要跟他睡？這一個月他肯定不會放過你。你說過他在床上很兇猛的，孩子萬一受不了……可能會流產！”
明疏桐卻淡淡一笑：“那樣最好。到時，責任，全是他的。”
顧曉曉默默豎起大拇指。
女人一旦狠起來，根本沒男人什么事。
*
晚上八點，夜店的光影開始流淌。
顧曉曉拉著明疏桐闖進這片喧騰，一口氣點了四個男侍。
顧曉曉很快玩開了，笑聲像濺開的酒液，又烈又亮。
明疏桐卻只是安靜地坐在角落，小口啜飲著果汁，仿佛周遭一切都與她隔著一層玻璃。
顧曉曉嫌她太拘謹，一把將她拽進舞池。
光影搖動，音樂震耳，她們被人潮推著、轉著。
可誰也沒想到——
這一跳，竟跳出了一樁大麻煩……還鬧到派出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