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f明疏桐原本想叫網約車，但江淮一直陪在一旁，見她并未開車，便主動提出送她們一程。
顧曉曉醉得實在厲害，明疏桐也就沒再推辭。
于是江淮當起了司機，一路將顧曉曉送回她所住的瀾宸府。
抵達后，他還幫忙將人攙回公寓。
一路上，顧曉曉極不配合，把關芳菲罵了個狗血淋頭：
“關芳菲，渣女，小三，你算什么東西……還勵志女性、人生楷模？不過是個靠男人上位的爛貨！爛貨！爛貨！你就是個爛貨！什么玩意兒！”
她一邊罵一邊手舞足蹈，險些一巴掌揮到明疏桐臉上。
等終于將顧曉曉安頓好，江淮忍不住問道：
“你和關芳菲以前不是挺好的嗎，現在這……是怎么回事？感情上的糾紛？她搶了曉曉的男朋友？”
分開五年，太多事情已經斷層，他迫切想弄清楚現狀。
當年她們宿舍四人關系十分親密，可如今除一人未到場，另外三人明顯已分裂成兩派。
前幾日他四處尋找明疏桐時，顧曉曉根本不理他，微信加不上，電話一聽到是江淮，立刻掛斷。
而這些聯系方式，還都是關芳菲提供的。
他甚至因此對關芳菲心存感激——就連顧曉曉的住址，也是她告訴他的。
在他印象中，關芳菲是個熱心腸的姑娘，沒想到明疏桐如今與她如此對立。
“不清楚。”
明疏桐并不愿主動提起那些荒唐的男女關系。
“畢業后就沒怎么聯系了。有些感情，不去維系，自然就淡了。”
江淮頓時沉默——她這話，是不是也在說給他們兩人聽？
“你先回吧，江淮。我陪曉曉一會兒……她喝得太多，我怕她吐，得煮點解酒湯備著?！?/p>
她的聲音始終平靜。
這樣的她，與記憶中那個很會溫柔解語的姑娘，仿佛割裂成了兩個人。
江淮心里一片苦澀。
她對他，似乎再也回不到從前。連正眼都吝于給予，仿佛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存在。
他離開了。
一個人坐在路邊的車里，他看著夕陽一點點斂盡最后的光芒，恍如昨日的回憶不斷涌上心頭。
心里空蕩得發慌。
原本以為這次回來，會是一場久別重逢，必會再續前緣。卻沒想到，最終只是他一個人的執念。
所謂求而不得，竟如此痛徹心扉。
他獨坐在漸暗的天色中，閉上眼，全是過去親密的一幕幕。
從年少純真初相戀，到大學歲月共相守，他們曾一起度過太多這樣絢爛的黃昏。
那時，他總愛在她看日落時偷偷吻她。
吻得她雙頰緋紅、眼眸漾著光，清澈的瞳仁里滿滿都是他。
大學四年，不是沒有富家女或更艷麗的女孩追求他，可他心里，她始終是最好的那個。
因為追求者太多，明疏桐也曾酷意大發，可那些爭吵從未過夜，他們總能輕易和好。
唯獨這一次，她變得如此難哄。
不知不覺，天已黑透。
城市被路燈點亮，可他坐在駕駛座上，卻恍惚覺得自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
三月里，雖然才剛過六點，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明疏桐照顧曉曉喝完醒酒湯，從小區出來，站在入口處等車。
江淮一眼就看見了她，精神一振，立刻將車駛近。
“小桐，回家嗎？我送你?！?/p>
他特意下車，為她拉開車門。
明亮路燈下，他依舊風度翩翩，溫潤笑意一如往昔。
長風衣襯得身形挺拔如松，氣質卓然。
明疏桐靜靜望著他，目光里辨不出情緒。
可當年，他騎的是自行車，有時是電動車。
她總愛坐在后座，雙手環住他勁瘦的腰，聽他暢談人生，勾勒未來的種種可能。
他曾信誓旦旦地對她說：“等我上班攢點錢，第一件事就是買車。我不能總讓我心愛的姑娘陪我喝西北風。然后呢……”
她那時笑得沒心沒肺，渾不在意：“沒事呀，這樣也挺好。依偎在一起看風景，比關在車里更有意思?！?/p>
如今他真的有車了。
是豪車。
賓利。
五百萬起步。
這個價位，早已劃開了一道普通人難以逾越的階層鴻溝。
而他的世界，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用，我叫的車快到了?！?/p>
她輕聲拒絕，“不好讓人白跑一趟?！?/p>
理由牽強得顯而易見。
江淮眼神一黯：“就非要這樣躲著我嗎？”
她沉默以對。
“為了躲我，連班都不上了？明疏桐，你別告訴我你打算辭職！”
他沉聲追問，目光灼灼。
她意識到他誤會了，立刻開口：“我為什么要辭職？才剛拿下能獨立帶隊的大項目，怎么可能走？明天就回公司?！?/p>
她絕不會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
江淮明顯松了口氣，眼神重新溫和下來：“那就好，我知道你對待工作從來認真。關于你那個項目，我還有些細節想問問，不如我……”
一陣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明疏低頭看去，神色倏然一緊，迅速轉身接起，低問：
“什么事？”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冰冷至極的男聲：
“和初戀聊得這么開心？需不需要我幫你們訂個總統套房？”
陸野又在發什么瘋？
居然跟梢！
還如此譏諷？
她蹙眉，心頭一緊，抬眼就看見馬路對面停著一輛白色奔馳——冷白路燈下，車身反射出刺眼的光。
駕駛座車窗降下，阿楊揚聲喊道：
“明小姐！”
幸好，他沒喊“太太”。
聽筒里，男人的聲音冷硬如鐵，命令道：“上車，回家，現在！”
一貫不容置疑的語氣。
偏偏當著她初戀的面，逼她上他的車。
這個人，永遠知道怎樣讓她難堪。
“要不要我親自來請？”
話中的威脅意味已然明顯。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情緒：“知道了?！?/p>
掛斷電話，她轉過身，語氣平靜：“不用了，我叫的車到了。明天公司見?！?/p>
江淮清楚看見她強忍情緒的模樣，想阻止，卻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穿過人行橫道，坐進對面那輛“網約車”里。
那是一輛白色奔馳 GLC 300 Coupe，轎跑SUV，落地價八十萬以上。
什么時候開始，京城的網約車都是這個規格了？
用這種車跑網約，是圖它油耗高嗎？
而且，明疏桐上車之后，后座似乎還有別人……隱約是個男人的輪廓。
深更半夜，她叫的竟是拼車？
一身行頭近兩百萬的人，日常消費就這么節省？
他放心不下，立刻驅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