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威的語氣中，沒有太多情緒波動，似乎只是在敘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在他說話之間，他的目光卻已經(jīng)落在凌軒身上，光芒灼灼。
凌軒負手而立，站在圍欄邊，腳下便是波光粼粼的劍河。
他并沒有立刻回答江銘威的問題，只是淡淡道：“哦？”
“為什么這么問？”
江銘威回過頭去，跟凌軒一起面向水煙浩渺的劍河。
“因為，夕月不該繼續(xù)留在凌家！”
他幽幽開口，似是回憶：“我跟夕月，自七年前，在京城上大學(xué)的第一天就相識了！”
“我對她，幾乎是一見鐘情！”
“我是黔省貴城人，她是凱城人，我們既是老鄉(xiāng)，又郎才女貌，很多事情上，我們都會產(chǎn)生共鳴！”
“當(dāng)時，我們幾乎是大學(xué)校園中公認的一對！”
他的聲音，忽而變得低沉了一些。
“我對夕月，一直鐘情，我能夠感覺到，夕月對我也是有好感的，但即便如此，她始終沒有給我機會更進一步，我們在大學(xué)，一直都是好朋友的角色！”
“因為，她心中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報恩’！”
“她說過，你凌家在她楊家危難之時，曾有過救命之恩，這份恩情，她會用一輩子來還！”
“所以，她沒有資格談情說愛，只能將自已的余生奉獻給凌家，我當(dāng)時無論怎么努力，都留不住她的心！”
“終于，在我們畢業(yè)那一年，她跟我分道揚鑣，回了凱城，并且答應(yīng)跟你的大哥凌風(fēng)訂婚，成為未婚夫妻！”
夜色微涼，凌軒靜靜地聽著，并沒有開口。
只聽江銘威繼續(xù)道：“當(dāng)時我正在北境的部隊中歷練，我知道這個消息后，心如刀絞，當(dāng)即擅自離隊，來到凱城，只希望夕月能夠回心轉(zhuǎn)意，但是見面之后，夕月仍舊堅定地拒絕了我！”
“說實話，我很不甘心，為什么一份恩情，需要用夕月的一輩子來還？”
“你大哥凌風(fēng)，也是身在邊境部隊，當(dāng)時我便發(fā)誓，以他為假想敵，一定要勵精圖治，有朝一日憑我自已的努力，把夕月從他身邊奪回來！”
“但可惜，之后你凌家出了變故，你大哥在邊境出事，我跟他之間的爭斗，終究沒能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江銘威的語氣中有些感慨，帶著些許遺憾，但凌軒，卻是根本不為所動。
“你大半夜找我來，就是為了跟我提這些陳年舊事？”
“你跟我大哥的感情紛爭，已經(jīng)過去了，我沒興趣知道！”
江銘威聞言，先是笑了笑，隨即抬手順著劍河遠方指去。
“凌軒，我們言歸正傳！”
“往那邊看，你能看到什么？”
凌軒略微抬眼，只見波瀾壯闊的劍河對面，正佇立著一座山峰，山峰之上，一座座閃耀著金色光輝的佛塔靜靜坐落！
這座山，名為妙佛山，素有“凱城第一山”之稱。
上面，共有四十九座佛塔，是凱城最為知名的風(fēng)景名勝之一，凱城本地人和外來的游客，都喜歡到妙佛山燒香虔拜，游覽賞玩。
尤其是夜晚，妙佛山上的佛塔燈景全開，金碧輝煌，更是一絕。
片刻之后，凌軒這才答道：“我看到的，是妙佛山！”
江銘威點了點頭：“妙佛山高百米，修繕佛塔，頂有佛寺，夜景為凱城一絕，素有‘凱城第一山’的美譽！”
下一刻，他忽而話鋒一轉(zhuǎn)：“但是，這僅是在凱城罷了！”
“若是將妙佛山放在整個黔南，尚能排名前五，但若是放眼整個黔省，甚至連前二十都入不了！”
“再將其放到整個龍國，那更是渺如塵煙，跟黃山、泰山等龍國名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凌軒略微轉(zhuǎn)頭：“你想說什么？”
只聽江銘威輕笑出聲。
“凌軒啊凌軒，你還不懂嗎？”
“這妙佛山，就是你啊！”
他目光灼灼，看向凌軒。
“我雖然剛回黔省不久，但也算了解了你的諸多事跡，你之前的那些風(fēng)花雪月，我尚且不論，但就你出獄后，近期在凱城的表現(xiàn)，值得我高看你一眼！”
“你打了薛家邪惡薛青麟，廢了劉家的劉文清，到現(xiàn)在還安然無恙！”
“你面對凱城第一大佬仇巖，鎮(zhèn)定自若，以一敵十，護下了夕月！”
“你讓黔南林家的嫡女千金為你站臺，奉為上賓！”
“不管你在凱城聲明多么狼藉，但這一樁樁一件件，足以證明，你并非那個人人喊打的紈绔二世祖！”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他指向河畔對面的妙佛山：“你和你身后的凌家，就像這座妙佛山，在凱城足夠出彩！”
“但若是放眼黔省，縱觀龍國，就顯得太過普通了！”
“也許，在你的努力經(jīng)營之下，凌家能夠重現(xiàn)當(dāng)初的輝煌，在凱城重新崛起，但，這已是你的極限，也是凌家的極限！”
“凌家，終究太小了！”
江銘威鄭重道：“而夕月所擁有的才能，卻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
“夕月是百年一遇的商業(yè)奇女，擁有超乎常人的天分才情，她的舞臺，是整個黔省，是整個龍國，而不該局限于凌家，局限于凱城這個小地方！”
“她若是待在凌家，只會束縛了她，限制了她！”
“而她若是離開凌家，在我身邊，我會給她搭建一個無比廣闊的平臺，讓她如魚得水，如龍入海，那才是她能夠大展拳腳的地方！”
凌軒聞言，面上仍舊沒有太多表情，不置可否。
“是嗎？”
江銘威的語氣斬釘截鐵。
“我是貴城江家嫡長子，江家在貴城乃是一流豪門，位居黔省權(quán)力中心，所擁有的能量和底蘊，是你難以想象的，便是黔南林家在我江家面前，都要遜色三分！”
“我若是想，只需要一句話，江家的財力物力，皆會為我所用，夕月但凡有需要，我會傾盡所有支持她，這是你凌家所不能給的！”
凌軒對此只是淡淡一笑：“江家嫡長子？”
“聽你的口氣，難道憑這重身份，你就能夠所向披靡，傲視龍國年輕一輩？”
江銘威當(dāng)即搖頭。
“光憑江家嫡長子的身份，當(dāng)然沒辦法做到這一步！”
“但我告訴你，我除開是江家嫡子之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我在北境部隊歷經(jīng)三年苦修，勤練不輟，就在一周前，我已經(jīng)得到了我想要的成果！”
“如今，我已是北境暗獄特戰(zhàn)隊的正選隊員！”
他話音朗朗，眉宇間透出極為強大的自信。
但他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凌軒，表情忽而變得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