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聽見這個消息還是有些意外。
她很清楚昨天燼淵的出手雖然看起來下手比較重,但其實只傷到了紀凌的皮肉和骨頭,并沒有對他的經脈造成什么損傷。
修道之人只要不是傷及根本,吃點丹藥就會好。
況且,紀凌還是任務者,任務者應該都有像系統這樣的東西幫他們才對,怎么會那么容易就要死了。
和幽苒綁定的系統這才解釋。
【我已脫離主神空間控制,蘇挽的系統也被我吞噬,主神已經察覺到了這個世界因第一次任務失敗而產生的異常】
【為防再次出現系統被捕獲或叛逃的情況,主神已在紀凌進入此界時封閉了其系統的大部分功能,僅維持最基本的攻略輔助和能量收集。】
【若非他此前為了拜師強行使用惑心簪這類道具泄露了能量痕跡,我甚至難以確認任務者】
【如果紀凌也失敗,下一次主神應該會放棄投放攻略型任務者,轉而使用暗殺型任務者,盡管攻略型任務者收集的能量會比暗殺類更多】
白琳明白系統的意思。
她已經連續處置了兩個主神派來的人,對方會開始防備也是正常的。
這也是她決定在系統找出主神位置之前都打算留著紀凌的原因。
只是.....如果對方派人暗殺的話,她的修為至少得達到大乘期她才能安心。
得盡快收集信物去看看平天宗的傳承是什么了。
白琳眼底寒光乍現。
她不怕暗殺,她只是擔心燼淵。
心思流轉間,白琳已迅速權衡了利弊。
紀凌短時間內不能死。
至少,在她找到主神位置,找到徹底解決主神的方法之前,紀凌都必須活著穩住主神。
燼淵察覺到白琳的變化看了過來。
在鎮岳洞天內,小狐貍就是普通的玩偶,被燼淵放在榻上挨著他的手,燼淵則是維持著人形,坐在床榻上。
以前燼淵還在妖界的時候,那雙猩紅的眸子雖然在看向白琳時總是會下意識地柔和許多,但無論再柔和,其中也藏著妖王的威嚴與傲慢。
這種傲慢,燼淵在變成實力最弱的毛團狀態時也從沒放下過。
然而,現在當他看向白琳時,眼神卻在剎那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種被刻入骨髓的傲慢被撕裂了。
燼淵在和白琳待在一起的時候,從妖王的樣子,變成了現在燼淵的樣子。
他的眼神里,沒有了俯瞰眾生的漠然,只剩下最純粹的心意。
燼淵就這樣看著白琳:“誰又讓你煩心了?”
白琳并未打算隱瞞燼淵,她一邊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分出一部分靈石,一邊開口:“紀凌快死了,我得過去一下。”
燼淵原本已經快要變成斜靠的姿勢在聽見這話后瞬間挺直。
“不可能。我昨日只碎了他一點骨頭,他哪怕再廢物,回去吃點丹藥也不至于就快死了。”
燼淵說著說著覺得這肯定是那個病秧子使出的計謀,就是想騙白琳過去找他。
這個新來的凡人,真是比羅鶴軒還討厭。
羅鶴軒雖然也很煩但也不至于整天用這種蹩腳的借口讓白琳去看他。
最多是捧些白琳根本用不上的東西過來沒話找話。
燼淵越想越氣,最后直接分了一縷神魂在小狐貍上,跳上白琳的肩膀準備和白琳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個事。
要是那個叫紀凌的敢耍花招,他不介意讓紀凌從假的快死了變成真的快死了。
白琳看著瞬間炸毛的小狐貍,知道他在討厭什么。
白琳早就決定無論自己在做什么都不能瞞著燼淵,免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傷了他的心。
于是她再次解釋:“紀凌背后的勢力已經知道我們發現了,現在紀凌不能死,死了就是打草驚蛇,我必須去看看。”
一聽白琳這樣說,燼淵更不放心了。
萬一那紀凌不是裝的,真被他一巴掌拍死了,那他會不會給白琳添麻煩。
這樣的話他更得去了了。
燼淵在白琳的肩膀上伸出爪子勾住白琳的衣料,一副我一定要去的架勢,白琳也就由著他去了。
她不再耽擱,身形一動,便朝著孤絕峰而去。
白琳帶著燼淵出現在孤絕峰時,立刻吸引了正在演練劍法的弟子們的目光。
與之前那種摻雜著恐懼和敵意的氛圍不同,如今這些劍修弟子看向白琳的眼神變得極為復雜。
畏懼雖然還是存在,但那是低階修士面對化神期大能時的本能。
在這層畏懼之下,還藏著難以抑制的向往。
他們本就是劍修。
劍修之道,鋒芒畢露,一往無前。
他們其實和煅體峰很像,一個煅身體,一個煅劍道,他們的骨子里刻著的都是對力量的尊崇與追求。
以前他們不知為何總是被林初瑤柔弱可憐的姿態激起一種可以被稱得上是扭曲的保護欲。
可如今,林初瑤莫名消失,籠罩在孤絕峰上那層迷霧仿佛也隨之散去。
白琳接手孤絕峰以后,他們開始冷靜下來。
回顧往昔,許多弟子后知后覺地感到荒謬。
他們當初為何會為了一個天賦平平、根基虛浮、除了哭訴和依賴他人外并無太多亮眼之處的筑基期小師妹,如此激烈地去對抗、甚至怨恨白琳這樣一位同輩翹楚的天才?
而且白琳有什么理由,需要去陷害,去嫉妒一個遠遠不如她的人?
他們曾經的行為,在如今回頭去看,就是愚蠢透頂,是非不分。
也難怪那段時間劍修在平天宗總是被嘲笑了,換做現在的他們,也會嘲笑曾經的自己。
然而,就算現在他們都想明白了,卻也為時已晚。
他們當初的那些質疑和冷眼,早已將他們和白琳的距離拉開。
如今的白琳,不再是他們能夠輕易靠近對象。
他們只能遠遠地看著,看著她清瘦挺拔的身影,看著她肩頭那只耀武揚威的靈寵。
有弟子在看看白琳后突然停下練劍的動作,朝著白琳恭敬地垂首行禮。
其他弟子見狀,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錚——
不知是誰率先還劍入鞘,那一聲清越的金屬摩擦聲劃破寂靜,傳遞到了遠方。
下一刻,從那一聲收劍開始,整個孤絕峰弟子都盡數收斂了周身的劍氣,朝著那道似乎只是隨意經過的身影,垂下了他們的頭。
陽光為白琳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與她周身清冷的氣質形成鮮明的對比。
燼淵不覺得有什么,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白琳也未曾分給下方一絲余光。
就像她腳下臣服的并非一群心高氣傲的劍修,而只是路邊的石頭。
這些弟子們的所有想法對她而言,都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