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淵現在一只球團在白琳的寒玉床上生悶氣。
白琳走的時候給他留了很多靈石,還向他解釋了為什么不方便帶他去,讓他自己一只獸待幾天。
聽白琳說的時候燼淵還沒覺得有什么,他又不是沒有自己待過。
身為尊貴的妖王,在妖界的時候,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自己在宮殿修煉,其他普通的妖獸一生就連見他一面都辦不到。
怎么到這個凡人這里就這么啰哩啰嗦的。
好像讓他單獨待著是什么很不對的事情一樣。
燼淵聽白琳念叨的時候還不耐煩地用爪子拍了拍白琳的臉,覺得她小瞧了自己,沒想到白琳才沒回的第二天,他就已經開始覺得有點不習慣了。
現在靈石他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少了那雙滿是自己的眼睛,還有耳邊時不時嘰嘰喳喳的聲音,燼淵還是覺得稍微有些不習慣。
于是燼淵讓萬象閣附近的妖獸幫他看看白琳現在的情況,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倒也不是他覺得寂寞了,只是他打算出去走走,又怕這個凡人小孩回來看不見自己在那哭,這才想確定一下白琳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好在白琳在萬象閣內似乎表現的非常好。
看見她得到了高臺上那幾個看起來有點厲害的凡人的贊揚時,燼淵也莫名覺得有些高興。
要是白琳出來以后發現自己得到了族群的認可,應該就不會再像那天一樣難過了。
但燼淵發現自己錯了。
這個叫林初瑤的凡人果然有問題。
他一直讓白虎盯著這個人類,沒想到最后竟然連白虎都被她算計了。
燼淵親眼看著白琳如何被污蔑,如何被同族惡語相向,同時他也看到了白琳的態度。
和那天在他面前哭泣時的態度一模一樣。
燼淵很生氣。
他氣白琳這個凡人小孩實在是懦弱,就任由這些螻蟻往她身上潑臟水!
他氣林初瑤的算計,更氣白琳的不爭。
原本燼淵打算就這樣吧,若是白琳真的被逐出宗門了,他直接帶白琳回去妖界。
但他聽到了白琳對羅鶴軒的話。
不止是白琳那句有一小獸還需要照顧,還有........
“羅師兄,若我離開,我院子里那只小毛團它有些挑食,除了靈石它只吃那幾種特定的漿果,我都寫下來了,勞師兄費心。”
“還有它體內火重,體外又寒氣重,得用冰氣每天給內部降溫,但外部又要保暖........”
她像在交代遺言一般,細致地安排著她口中小毛團的未來。
她自己怎么樣都無所謂,唯獨那只她撿到的脾氣壞還總端著架子的小東西,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牽掛。
羅鶴軒聽的眉頭緊鎖,語氣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心疼與急切:“師妹!你怎么就不能多擔心擔心自己?都這種時候了,還念叨那只你撿來的小妖!”
白琳原本有些灰暗的眸子在聽到這句話時,卻泛起一絲極其溫柔的光。
她輕輕搖頭,聲音不高,卻穿透了周圍的嘈雜,清晰地落入了羅鶴軒和燼淵的耳中。
“師兄,你錯了,不是我撿到了它。”
“是它撿到了我。”
白琳的語氣篤定:“師兄,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我也不想再瞞你。此前師尊對外宣稱我在閉關,其實是他將我關在了戒律堂里,因我沒在學宮幻境中幫助同門。”
“除了師尊,無人知曉我在哪里,也沒有人找我,那段時間我像被所有人都忘了。”
“唯一找到我的,就是你口中的小妖。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突破禁制進來的,我也不打算問,我只知道它來了。”
“我的同門總是不信我,沒有人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好像都只會是那一個結局.......”
想起那天的事情,白琳微微頓了頓:“師兄,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在我身上發生的事。”
“只是,若沒有一個小團子在等我回去,我根本撐不到今天。”
羅鶴軒一時間啞口無言。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那么徹底怔在了原地。
他之前一直覺得白琳是高高在上的天才,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甚至白琳愿意和他親近,愿意指點他,已經是他天大的福氣。
是后來聞越告訴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琳的處境可能沒那么好,他這才開始注意白琳身邊的人。
可也僅僅只是注意。
在羅鶴軒看來,那些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和他還有白琳接觸。
不上趕著過來的只能說是還算識趣,上趕著挨罵的是純粹沒有自知之明的蠢貨,全都無需在意。
可現在白琳的那些字句,卻像一把鈍而沉的刀子,一點點將她真正的心剝開了給他看。
這種感覺讓他悶痛得幾乎喘不過氣。
半晌,羅鶴軒才極其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對不住師妹,是我失言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緒,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傲慢和不屑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前所未有的鄭重。
“你放心,我定會找出證據,還你清白。屆時你和你的小妖一起來萬法宗,我羅家別的不敢說,靈丹寶藥靈石管夠!”
此時的另一邊,燼淵也僵住了。
他想起了最初。
他復活初始,失去了所有妖力,身體里也有天火的殘留導致身體非常虛弱。
是白琳看出了他的內傷,救了他一命。
他當時還想,白虎也不知道是答應了這人類什么,總之待他恢復,賞她一個奴隸的身份允許她伺候自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
可后來他發現他錯了。
他習慣了敬畏、恐懼、臣服,卻從未經歷過這種毫無保留甚至有些笨拙的好。
就像現在,她已經自身難保,最擔心的卻還是他。
一股極其酸楚的動容甚至有一瞬間沖垮了他屬于妖王的傲慢。
“蠢貨,真是徹頭徹尾的蠢貨!”
燼淵在心底咬牙切齒地咒罵。
可胸腔里那股陌生的、酸澀的、滾燙的情緒卻怎么也壓不下去。
他想把白琳這個凡人視為奴隸,可他也再清楚不過,奴隸只會敬畏力量,不會在自身傾覆之際,還想著主子的漿果是否足夠。
這個人類......真的煩死了。
“哼,本王何時需要你一個凡人來安排后路了?”
下一瞬,一股恐怖至極的磅礴妖力,猛地自那小小的身軀內爆發出來,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