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一看大王臉色不好,又見其向自已使眼色,當即就明白了大王的意思,這就是要讓自已罵這個朱瑄。
王猛雖然粗俗,可他在家也是經常聽故事,曹操赤壁大敗的故事,他還是聽說過的。
于是,王猛霍然拍案而起,隨后虎目圓睜的走到朱瑄面前,粗聲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個腌臜貨,滿嘴噴糞的爛舌頭!”
此話一出,朱瑄頓時大怒,回罵道:“賊廝,你敢罵我!”
王猛整個人五大三粗的,手指幾乎都戳到朱瑄鼻尖,只見他唾沫星子飛濺的說道:“罵你又如何,赤壁之戰,曹操不就兵敗了,你在這當口,說這種晦氣的話,是什么意思!”
說到這,王猛還有空朝著上頭的陳從進拱拱手,大聲道:“大王神威蓋世,威震天下,偏你這廝要提那喪門星,安的什么黑心肝?分明是烏鴉嘴現世,是不是想咒大王!”
王猛一罵,就停不住嘴:“老子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再敢說半句晦氣話,某先撕了你的爛嘴,看你還敢不敢在這兒陰陽怪氣!”
朱瑄氣的臉都憋紅了,陳從進見狀,心中大出一口惡氣,于是,連忙站了起來,調解道:“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王猛,你這廝,一喝點酒,嘴上就沒個把門的,還不退下?!?/p>
這時,陳從進又看向朱瑄,和氣的說道:“本王知道,朱帥定然不是王猛方才所言之意,還望朱帥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要和這粗俗之人計較。”
說罷,陳從進又舉起了酒杯,朱瑄見狀,臉色是陰晴不定,但最后還是舉杯,一飲而盡。
不過,朱瑄在大庭廣眾下,被王猛這般劈頭蓋臉的罵一頓,他心頭是怒火中燒,于是,喝完杯中酒后,朱瑄便向陳從進告辭,聲言自已不勝酒力云云。
而在朱瑄告退后,場面上又開始火熱了,眾人對朱瑄剛剛的話語,心中皆是不滿,王猛雖然罵的粗俗,但確實有替大伙出氣的意思。
這時,陳從進招手,喚來李豐,命他秘密監視一下朱瑄,李豐聽后,當即不動聲色的退下去。
如今劉小乙沒在身邊,李豐也得客串一下監視的活,當然了,緝事都在軍中,想要監視人,有時候還不如武夫辦的妥當。
雖說朱瑄如今實力孱弱,連天平軍都控制不住,這支天平軍現在幾乎是被幽州軍硬押過來的,連兵刃都收繳了,再過段時間,說不定都得當民夫使了。
但是朱瑄畢竟是一方節度使,該防還得防,畢竟,他手底下還有一隊親衛,雖說只有兩百多人,但有的時候,想干什么大事,十個人都夠了,比如,刺殺。
不過,方才朱瑄的話,雖有些烏鴉嘴,但是陳從進還是聽進去了幾分,如今陳從進的勢力,雖然是北方諸鎮中最為強悍的,但是赤壁之戰的時候,曹操已經統一了河北,中原,其勢更為龐大。
即便如此強悍的曹軍,在赤壁一戰后,終曹操一生,都無法再組建起龐大的兵力,用以南征,所以,還是要思之,慎之啊。
而在另一邊,朱瑄怒氣沖沖的回到城中臨時住所。
方才王猛的舉動,這分明就是陳從進示意的,在這一刻,朱瑄其實心中已經有所明悟,即便是陳從進擊敗了朱全忠,恐怕宣武鎮他也不會給自已。
在這一刻,朱瑄忽然動了心思,他覺得,自已不能再這般跟著陳從進,自已已經控制不住天平軍,手中沒軍隊,那真是半點話語權都沒有。
朱瑄知道,偷跑肯定是不行,跟在陳從進身邊的這段時間里,他對陳從進的性子,還是了解了一些。
自已要是偷偷跑,陳從進肯定是派騎兵來追自已,所以,第一選擇,是直接和陳從進說自已要回鄆州征募新卒,這支屢屢叛亂的驕兵,就還給陳從進,他不要了。
而第二個選擇,便是如果陳從進不答應,那自已就去曹州濟陰,配合朱瑾,盡快攻下曹州,給陳從進側翼提供掩護。
當然,朱瑄的內心中,可沒真想替陳從進掩護側翼,只要奪取了曹州,他就在曹州一帶,重新征募新卒,一邊休整,一邊坐山觀虎斗。
讓陳從進去汴州,硬啃朱全忠,朱瑄雖說很痛恨朱全忠,但他也認可朱全忠部下的軍力,陳從進想輕易攻下汴州,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到這,朱瑄心情頓時一好,跟著陳從進,好處沒撈到,倒是挨罵挨了好幾回,這日子,過的有什么意思。
于是,等到了第二天,朱瑄就興沖沖的去求見陳從進,將自已打算回鄆州,征募新卒之事,告知陳從進。
陳從進聞言,遲疑片刻,隨后搖搖頭,說道:“不妥啊,眼下決戰在即,征募新卒,也不堪用,朱帥還是跟在本王身邊,等攻下汴州后,朱帥也能第一時間,收攏汴州降軍。”
對于陳郡王的畫餅,朱瑄已經有所免疫了,畢竟,光畫餅,自已一直吃不到嘴,時間一久,他就懷疑陳從進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于是,朱瑄退而求其次,言,自已欲前往濟陰,協助朱瑾,攻下曹州。
眼看朱瑄是鐵了心想走,陳從進如何能放他走,這廝,還是得留在自已身邊,最為妥當,一走指不定會鬧什么幺蛾子出來。
“朱帥,莫不是因王猛的話,而心生不滿?”
陳從進拍了拍朱瑄的臂膀,笑道:“王猛這廝,打仗勇猛,又仗著和本王相識二十余年,所以啊,難免有些驕縱,你可不能和這廝計較啊?!?/p>
朱瑄尬笑了幾聲,隨后搖搖頭道:“沒有的事,昨日確實是某多喝了幾杯,說的話,少了些斟酌,這事,某并不放在心上。”
這時,陳從進一臉嚴肅,語氣堅定的說道:“朱帥勿疑,本王這一生,從未食言而肥,正所謂,千金一諾,既然答應朱帥,待攻下汴州后,便將其交予朱帥,便絕無反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