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元振所部,屢立新功,直打的王拱是狼狽至極,其中的細情,普通人難以了解。
而在外人看來,向元振先取新安,過澠池,一日而克硤石,不戰而得陜州,隨后一言而破王拱,王拱倉惶而逃潼關。
毫無疑問,在景福元年中,向元振就是北方大地上,冉冉升起的將星,大將之才,毋庸置疑。
這不是一朝一日之功,而是向元振十余年來的歷練,從一隊頭,可以升任廂指揮使,也可以升營指揮使,甚至充任都指揮使,只要經過時間的磨合,自然會慢慢熟練。
但是一將和一個方面主帥,是天差地別,將軍只需聽令而行,最多在戰術層面上,臨危而斷。
可主帥,卻是要清楚的知道,自已用兵的意義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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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元振在西路大發神威,而陳從進在濮陽,卻是磨磨蹭蹭的,直到十一月初九,陳從進收到了高文集的急報后,行軍速度才開始加快。
高文集奏報,言已經從河陰渡口,渡過黃河,大軍兵臨鄭州。
汴軍大將李彥威,也就是朱溫的義子,如今更名為朱友恭,其守鄭州,其知高文集勢大,故并未在其渡河時,進行攔截。
說起來,北方諸鎮中,只有一個陳從進是異類,像朱溫,李克用,朱瑄,時溥等人,多多少少都有收義子的習慣,區別只在于收多和收少的區別。
比如李克用,義子收了一大堆,像時溥收的少一些,而朱溫也收義子,收義子的好處,便在于能最快速度的收服人才,在唐末亂世,兵驕將悍的時代背景下,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手段。
但陳從進不收義子,便是他擔憂未來,恐怕會有繼承權之爭,如今自已的長子不過十四歲,如果是早期收了義子,其政治地位,肯定會超過自已的兒子。
當然,要是像李克用一樣,一收一大串,還搞個義兒軍出來,那政治地位,其實也沒高到哪去。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一個兩個義子,和幾十上百個義子,其中的區別那是非常大的。
而高文集在白馬渡河失敗后,動用了大量的船只,同時架設了一座臨時浮橋。
黃河在冬春枯水季節水量較小,水勢也比較平穩,河床裸露較多,這為高文集架設臨時性浮橋,創造了有利條件。?
有了浮橋,并以船只運輸,高文集一次性可以運輸過河的兵力,大大增加。
在面對高文集的大軍壓境,朱友恭在鄭州城中,大征民夫,同時將城中所有的物資,悉數掌控,并驅離城中老弱。
朱友恭決定,要將鄭州城,打造成高文集的死亡之地,當年陳州,睢陽舊事,今日要在鄭州城下,重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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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州城外,胡真看著密密麻麻的騎兵,深感頭疼,陳從進把胡人用的是不亦樂乎。
契丹人也是廢物,這么大的部落,被陳從進打了一會,就乖成這樣,怎么就不敢反!
要是契丹人一反,陳從進還能這般安心的南下中原嗎?
可惜了,和陳從進一比,中原的戰馬,實在是太少了。
河南馬少,朱溫和陳從進交惡開始,從草原獲取戰馬的難度,就大大增加,而想從黨項人手中獲取馬匹,一方面路比較難走,另一方面,李克用因為錢糧問題,從他地盤路過,那稅收的特別狠。
所以說,朱溫在當年陳從進進攻義昌盧彥威時,就開始在河南大辦馬政,設立了好幾個馬場。
不過,馬政這種事,沒個幾十年的功夫,看不到什么特別大的成果,畢竟時間太短,中原也沒什么馬政的底蘊。
在中原,敢打敢殺的武夫,滿地都是,可是優秀的良馬,卻是寶貴的資源,朱溫哪里像陳從進一樣,都快把馬當成消耗品在那使勁用。
看著呼嘯而過的游騎,胡真不知道這伙騎兵要去哪,但他心中有些擔憂,三天前,他剛剛行文靈昌,匡城等縣,征調兩千民夫,并糧米三萬石,以補滑州府庫。
因為陳從進前段時間,一直待在濮陽不動彈,但胡真沒料到,自已行文剛送出去沒多久,陳從進就動了。
雖說陳從進近十萬之眾,不可能為了這點錢和民夫,但胡真心里頭,免不了的想到,莫非陳從進一直盯著自已不成?否則的話,怎么會如此剛好。
當大股馬軍繞城而過,契丹游騎在廣袤的平原上,縱馬疾馳。
向導帶著耶律迭里特行至一處名為高寨莊時,斥候已經發現了一大隊的運糧的民夫,丁壯。
耶律迭里特見狀興奮不已,打這些出了寨子的民夫丁壯最好打。
在剛開始的時候,耶律迭里特還以為中原是一馬平川,就像草原一樣,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如果當看地形,那確實如此,但實際上,中原之地,也是到處田埂,溪流,有的時候,騎兵想過個一丈多寬的小溪流,都得繞個路。
而這些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中原在殘酷的混戰下,各鄉各村,都自發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堡寨。
這種寨子,如果硬打,那肯定是擋不住的,但問題是,收益和成本卻不得不令人計較。
打寨子,那肯定是會有傷亡的,可收益呢?除了抓幾個窮的叮當響的農夫,最多再搶點破被子,破鍋之類的。
而劫掠百姓,要是鬧大了,說不定還會被武清郡王所責罰,可謂是得不償失。
隨著弓弦聲響起,進攻也就拉開了序幕,兩千余民夫,四散奔逃,丟下滿載糧米的大車。
耶律迭里特興奮的大叫起來,大批騎兵,趁民夫潰散之際,直沖而入,四處追殺。
“降者免死……”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在這場追擊戰中,四處可聞,勸降聲肯定是有作用的,有的人直接跪地乞降,有的人跑累了,無奈而降,但也有人不敢信任這群胡兵,依然是狂奔不止。
雖說最后還是跑了一些民夫,但是耶律迭里特并沒有什么遺憾,反正俘虜的人也夠多了,運輸糧食綽綽有余。
各縣湊出的一批糧草,民夫丁壯,雖然沒能送到滑州城中,但是也沒浪費,因為全都進了陳郡王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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