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院子里，木木吉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臉上的警惕絲毫未減。
這半個時辰的輾轉潛行，早已讓他成了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都能牽動他緊繃的神經。
那男子身形干瘦，穿著打補丁的粗布短褂，雙手揣在袖筒里，面容老實得像田埂上的老農。
身旁的女子卻截然不同，荊釵布裙難掩豐韻身段，眉眼間帶著幾分市井女子少見的銳利，即便衣著普通，也透著一股異樣的精氣神。
“什么人？”
木木吉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這并非尋常的盤問，而是林洛當初安排他潛伏耶律烈麾下時，特意定下的接頭暗語。
暗號對接是唯一的憑證，若是眼前兩人答不上來，或是錯了分毫，他會立刻轉身翻墻而走，絕不戀戰。
女子上前一步，目光緊緊鎖住木木吉的眼睛沉聲說道：“將軍的人！”
她名叫程玉，本是女囚營當中的一員，后進入了龍鷹特訓的暗探，便被安排到了布谷城。
暗語精準對上的瞬間，木木吉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半截，他快步走到兩人中間，語氣急促如鼓點：“沒時間多解釋，快給林公子傳信！耶律烈天亮就拔營，帶著五萬大軍去月氏邊境，要和右賢王聯手夾擊伽羅殿下！讓林公子務必想辦法拖住耶律烈，遲了就來不及了！”
“明白！我們這就……”
程玉剛開口應下，話頭就被院子外突然響起的急促腳步聲打斷，那聲音密集而沉重，伴隨著甲胄碰撞的脆響，像潮水般迅速逼近。
“糟糕！是匈奴兵！”
干瘦男子名叫老柴，是程玉的搭檔，此時他臉色瞬間慘白，下意識地往院門口瞟了一眼。
木木吉的臉也唰地沒了血色，后背瞬間滲出冷汗。
他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輾轉試探，終究沒能逃過耶律烈的眼睛。
那個老狐貍，果然一直暗中盯著他！
“快！你帶著消息去地窖藏著！”
老柴一把抓住程玉的胳膊，用力往柴房方向推，地窖的入口就藏在柴堆下面，是他們最后的退路。
“不行。”
青雀卻猛地搖頭，掙開老柴的手，目光落在木木吉身上，語氣沉得像鐵，“他是將軍安在耶律烈身邊最重要的棋子，絕不能讓他的身份暴露。”
“可是你留下就是死路一條！”
老柴急得聲音都變了調，院門外的腳步聲已經十分清晰，緊迫的危機感籠罩而來。
“沒什么可是！”
程玉的聲音十分堅決，盯著老柴說道：“我留下才能給他打掩護，你留下必死無疑！”
“你……保重！”
老柴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也不再爭執，丟下一句話后，便動作迅速地鉆進勁了旁邊的柴房里面。
院子里只剩程玉和木木吉兩人，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木木吉還陷在身份暴露的慌亂里，六神無主地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短刀，連指節都泛了白。
沒等他回過神，突然感覺一具溫熱嬌軟的身體猛地撞進懷里，帶著淡淡的皂角香，與戰場的血腥氣截然不同。
“抱緊我！”
程玉的聲音貼著他的耳畔傳來，帶著急促的喘息，絲毫沒有女兒家的羞澀。
她甚至刻意憋了口氣，讓自己的臉頰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漲紅，眼底也氤氳出幾分水汽，乍一看竟有幾分嬌憨。
木木吉滿臉錯愕，眼瞳驟然收縮，他低頭看著懷中人兒泛紅的臉頰，鼻尖縈繞著陌生的女兒香，大腦一片空白。
但僅僅一瞬，他就反應過來，這是要裝成私會的男女，蒙混過關！
一咬牙，他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的忌諱，為了能夠保命，只能伸手將程玉緊緊抱在懷里。
當他的雙手觸碰到程玉細膩的后背時，兩人都下意識地僵了一下。
但觸感的柔軟，也讓木木吉在這危急時刻，心中一片燥熱。
“不夠！快撕我衣服！”
程玉急促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可木木吉卻徹底僵住了，別看他衣服草原漢子的樣子，還真沒做過這種撕扯女子衣物的事！
這一刻程玉臉上閃過一絲愕然，在戰場上與匈奴廝殺多年的她，還是第一次見連撕衣服都不會的匈奴人！
眼看院門鎖頭已經開始晃動，她也等不及木木吉反應，反手抓住自己的衣領，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扯。
“嗤拉……！”
粗布衣領瞬間被撕裂，露出頸間大片白皙的肌膚，領口的布料耷拉下來，恰好遮住關鍵部位，
那一抹雪白，白得晃眼。
讓木木吉都不由得看直了眼睛。
但此時的程玉可顧不上什么，順勢往木木吉懷里縮了縮，故意發出一聲帶著委屈的輕哼，同時伸手在木木吉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壓低聲音道：“別愣著！喘粗氣，裝得像點！”
木木吉吃痛，立刻反應過來，故意粗著嗓子喘起氣，手臂也配合地收緊，將程玉摟得更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身體在輕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緊張。
“砰！”
就在這時，院門被一腳踹開，耶律烈帶著親衛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彎刀指著相擁的兩人，怒聲喝道：“木木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此……”
話沒說完，他的目光掃過程玉撕裂的衣領和泛紅的臉頰，又看了看木木吉緊繃的側臉和兩人親密的姿態，原本凌厲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狐疑。
聽見耶律烈的怒吼聲，木木吉的身體本能性的猛然顫抖，條件反射地將懷中女子給推了出去。
“嘭！”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程玉像是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腳步一個踉蹌，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
本就被撕裂的衣領徹底豁開，布料順著肩頭滑落，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膚，連肩胛骨精致的輪廓都清晰可見。
“嘶……”
周圍的匈奴兵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握著彎刀的手都松了幾分。
草原上的女子大多粗獷，這般嬌弱白皙的模樣，倒是少見。
程玉趴在地上，疼得蹙緊了眉，卻沒忘了演到底。
她咬著下唇，眼底迅速泛起水汽，一半是真疼，一半是刻意裝出來的委屈，看向木木吉的眼神里還帶著幾分責怪，仿佛在怨他下手太狠。
而木木吉仿佛是被這變故驚得瞬間回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連嘴唇都在哆嗦。
他看著摔在地上的程玉，又猛地轉頭看向怒目圓睜的耶律烈，雙腿一軟，差點也跟著跪下去。
“大……大將軍！我……我……”
他張了張嘴，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雙手慌亂地在身側擺著，像是想解釋卻又語無倫次。
可只有木木吉自己知道，若是此刻條理清晰的辯解，反而會引來更深的懷疑，唯有這般手足無措、解釋不清，才符合一個他現在該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