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邊走,一邊閑聊著。
“不過譚紹寧應該不會跟公主回京吧,他家的產業大部分都在江南,輕易拋不下,而且他畢竟只是一個商戶,又不可能做駙馬。”
謝從謹挑了下眉頭,“他當然不可能做駙馬,昭寧公主就是玩心大,圖一時新鮮罷了,等得了手,要不了多久也就膩了。你不知道她私下里有過多少個男寵。”
甄玉蘅眼睛瞪大了,她還真不知道。
“公主有很多男寵嗎?”
謝從謹哂笑一聲,“她府里這個清客,那個公子的,都是她收的人。”
甄玉蘅一陣驚嘆。
一聊起這些,倆人就特別來勁兒,謝從謹還說:“之前翰林圖畫院有個年輕畫師跟了她一陣子,死心塌地地,天天上公主府給她畫像,后來她膩了,直接把人給踹了,那畫師鬧到公主府門口哭著求見,差點鬧得觸柱自盡,就那樣她都沒出來看一眼。”
甄玉蘅聽得咋舌,跟謝從謹湊得近了些,“那是不是應該提醒譚紹寧一句,不然他真的跟了公主,以后又被始亂終棄……”
謝從謹幽幽道:“公主就喜歡這種斯斯文文的,譚紹寧八成是逃不掉的,就是提醒他也沒用,公主真看上什么還管他同不同意,霸王硬上弓,不行也得行。”
甄玉蘅由衷感嘆:“當公主真好。”
謝從謹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留了情又不負責,是挺好的。”
那目光如有實質一般,直愣愣地往臉上戳,甄玉蘅眨眨眼,別開了臉。
聊別人的事,熱火朝天,聊彼此的事,緘口不言。
二人并肩走著,衣裳時不時擦著對方的衣裳而過。那么近的距離,卻像隔著天塹。
誰也不說話,也不說去哪兒,在這片很大的楓林里漫無目的地晃悠著。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下一步又要去哪兒。
天上落下雨珠,短短片刻連成雨幕。
謝從謹拉起身上的披風,將甄玉蘅拉進了自己懷里。
很久沒有這般近距離過,幾乎已經忘記他身上的氣味,甄玉蘅被他罩在披風下,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身子。
“前頭有間竹屋,先去那兒避雨吧。”謝從謹指著前頭說。
甄玉蘅點點頭。
二人在雨幕中小跑起來,雨絲斜斜地撲過來,他們的臉上都沾了雨水,不自覺間還沾上了笑意。
一路跑到竹屋前,兩個人氣喘吁吁,看著對方笑。
這竹屋應該是專門用來待客的,外面環境清幽,里面布置得應有盡有,應該不久前打理過,四處干凈整潔。
謝從謹把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搭在衣架上晾著,甄玉蘅在屋子里翻找一通,高興道:“這兒有一把傘。”
謝從謹看了一眼,“歇一會兒再走吧。”
雨下得不算小,打在竹屋上,噼里啪啦的。
二人脫了鞋子,曲腿坐在窗邊的矮榻上聽雨,甄玉蘅見謝從謹的頭發有些濕淋的,便掏出手帕遞給他。
謝從謹不知道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的,一臉茫然地看著她:“怎么了?”
甄玉蘅拽了他一把,讓他身子前傾。
她拿著帕子輕輕擦拭他發上的雨水,他低下頭,手撐在她身側的位置。
“你們是不是快要走了?”
“還有四五天吧。”謝從謹抬起臉看她,“怎么,你那么盼著我走?”
甄玉蘅瞪他一眼,嘟囔道:“我可沒這么說。”
“回去之后,估計也很難有機會再來了,那你可清靜了。”
甄玉蘅沒接他的話。
都擦完了,謝從謹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她只是低著頭疊帕子,就當謝從謹要退回去坐好時,她突然問:“你這次為什么要來江南?”
甄玉蘅望著他:“采辦貢品這種事該是禮部負責,就算公主舉薦你,你如果不想來,也有辦法推掉吧?你為什么要來?”
“因為我想來。”
謝從謹對上她的眼睛,他的嗓音混在雨聲里,顯得很輕:“我想你了。”
甄玉蘅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她望著男人英俊的面龐,沉默不語。
但只要她看著他,他就向自己靠近過來。
“你有想過我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甚至有些可憐,讓甄玉蘅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側。
她沒有回答,任由謝從謹貼過來,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外面雨在下,她的一顆心在發燙。
跨過了千山萬水,此刻他們才相貼在一起。
甄玉蘅顫抖著兩手,捧住了謝從謹的臉,仰頭吻了上去。
謝從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溫柔地回應她。
吻像江南的煙雨,濕潤的纏綿。
慢慢地,謝從謹又暴露出本性,反客為主,扶著甄玉蘅的腰,壓了上去。
唇瓣相貼著,氣息糾纏在一起,似乎這個時候才更適合道一聲久違。
甄玉蘅倒在榻上,鬢發散亂,眼神癡癡的,江南的云情雨意都蓄在那一雙眼中。
謝從謹熟練地解她的衣裳,熟練地探到更深處。
半年未見,他們仍舊是最熟悉的彼此,謝從謹知道怎么讓她哭怎么讓她笑。
甄玉蘅不愿意說想他,卻勾著他的脖子不放,斷斷續續的喘聲盡數落入男人耳中,更激得他血脈噴張。
他們都渴望很久。
雨下得急了些,雨聲蓋過了一切。
待到云散雨收之時,甄玉蘅枕著謝從謹的胳膊,仰著臉看外頭屋檐上的水一滴一滴落下。
“公主他們應該快回來了,我們也走吧。”
謝從謹摸著她的頭發,“她有自己的事要忙,哪兒有空管別人。”
“快起來吧。”
甄玉蘅支起身子,在一堆凌亂的衣物中揀出自己的。
謝從謹也只好起來。
二人各穿各的衣裳,都很沉默。
離開竹屋后,二人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起往回走。
回到主院后,發現楚月嵐和譚紹寧早就回來了。
楚月嵐坐在椅子上,手里端著茶,眼神戲謔地打量著他們,“你們兩個怎么才回來啊?干什么好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