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下子變了臉,“你跟知府夫人說了?”
“是啊,前幾日去知府夫人那里打牌,我說王夫人待我很好,還帶我做生意呢,順嘴就把那事說了。這么好的賺錢的事,我也不能在知府夫人面前藏著掖著呀。知府夫人一聽也心動了,說要先備個五百兩往里投呢。”
王夫人騰地站起來,表情有些難看,其他幾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王夫人干笑一聲:“甄娘子,你去跟知府夫人說一聲,這生意就別讓她摻和了。”
甄玉蘅故作疑惑:“王夫人這是何意?你不是說這生意穩賺不賠嗎?知府夫人可等著跟你賺錢呢,這個時候你又不帶人家了,人家怎么想?這要我如何去說?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啊!”
“你這……”
王夫人沒忍住瞪了她一眼。
甄玉蘅看著王夫人急得團團轉,心中冷笑。
要是真把知府夫人拖下水了,那就別想在越州再待下去了,王夫人能不急嗎?
恰巧這時,知府夫人來了。
“路上耽擱了些,來得晚了。”
知府夫人笑呵呵地走過來坐下,擺擺手說:“都站著干嘛?快坐啊。”
甄玉蘅是氣定神閑地坐下了,王夫人臉色難看,看著知府夫人欲言又止,身旁的張夫人給她使個眼色,讓她趕緊說清楚為好。
王夫人嘆口氣,賠著笑臉到知府夫人跟前說:“夫人,先前說的那個絲綢莊的生意恐怕不太成,您還是先別往里投錢了。”
知府夫人愣了,“什么絲綢莊?”
王夫人呆住。
甄玉蘅幽幽道:“是啊王夫人,什么絲綢莊?你說的不會是給我們介紹的那樁生意吧?你不是說穩賺不賠的嗎?怎么現在又說不太成了?”
王夫人噎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被甄玉蘅坑了,氣得臉都紅了。
甄玉蘅佯裝著急地說:“王夫人你快把話說清楚啊,不是好幾個人都跟著你投了錢的嗎?你不會是坑人的吧?”
知府夫人不明所以,微皺著眉看著王夫人。
王夫人尷尬地笑笑,磕磕巴巴地解釋:“就是之前跟她們說了樁生意,后來發現不太靠譜,怕大家跟著我賠錢嘛,就說算了。”
知府夫人又看甄玉蘅一眼,心里明白了過來,她沒有戳穿王夫人,只是嘆了口氣:“以后多長點心吧。”
王夫人連聲說是,暗自剜了甄玉蘅一眼。
這時,學堂里的夫子過來,找知府夫人有事。
知府夫人就先出去了,留下一屋子人,互相看著眼色。
眾人都對方才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誰都不提,甄玉蘅也不吭聲,真的捅穿了,跟這么多人撕破臉皮,對她不是好事。
課余時間,學生們從講堂里出來玩耍,有兩個小姑娘走到廊上,經過花廳時,差點擠到站在門口透風的張夫人,兩個小姑娘趕緊賠罪。
張夫人一臉不悅地揮手:“算了趕緊走吧,瞧你們倆穿得這灰頭土臉的,以后走路長點眼。”
二人局促地小跑著離開了,張夫人坐到椅子里,還跟身邊的人感嘆:“我看啊,來這兒讀書的,都是些家里沒錢的,不然都花錢請先生到家里講學,哪兒會到這兒來蹭不要錢的。”
“是啊,依我說,她們這樣的就是讀書又有什么用,還不如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
周圍幾人也紛紛應和。
甄玉蘅安靜地聽著,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群人自視高人一等,愛踩高捧低,尖酸刻薄,要想治她們,就得比她們還自視甚高,踩高捧低,尖酸刻薄。
張夫人一邊說話,一邊不經意地露出手上的紅玉戒指,引得旁人一陣艷羨。
“嗤。”
甄玉蘅突然笑了一聲,眾人都看向她。
張夫人不滿道:“你笑什么?”
“越州還是地方小,沒什么好東西。”甄玉蘅眼神中帶著淡淡的輕蔑,“要說紅寶石,還是皇后娘娘賜我的那顆好,足有鴿子蛋那么大呢。”
眾人都很驚訝,湊過來問:“皇后娘娘賜的,真的呀?”
假的。
“那還真沒見過,讓我們去你家里瞧瞧吧。”
甄玉蘅笑道:“好,都來啊。”
張夫人好奇心也被勾起來,跟著說:“皇后賞賜的東西,那是值得一看。”
“哎呀,我家里地方小,可站不下那么多人,張夫人你就先別去了。”
甄玉蘅說完,抱歉地看著張夫人,抿著唇露出個苦笑。
張夫人臉一黑,攏著袖子把自己手上的戒指給薅了下來。
張夫人消停了,王夫人又說:“先喝點茶吧,頭茬的黃山毛峰,帶過來給你們嘗嘗鮮。”
眾人各自端了一盞品嘗,甄玉蘅低頭喝了一口,呸地一聲都吐了出來。
王夫人瞪著她:“你這是干什么?”
甄玉蘅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臉難色地說:“失禮了,這茶不太合我的口味。”
“呦,不愧是從京城里回來的,真是挑剔啊。”
“王夫人別惱,只是這樣的茶在國公府里,一般都是賞給下人的,我實在喝不慣。”
王夫人惱了,“這可是我特意挑的,帶過來給你們喝的!”
甄玉蘅無奈地看著她:“那就挑好一些啊。”
“你……”王夫人被噎得說不出話。
其他人一聽,國公府的下人才喝這種茶呢,都紛紛地擱下了茶盞。
她們雖然背地里都嘲諷甄玉蘅是個下堂婦,沒背景沒靠山,但是不得不承認,人家好歹當過國公府的媳婦,連圣上都見過,連宮里都去過,可比她們有見識得多。
一眾人坐在花廳里,都不再隨意說話了,甄玉蘅瞧著她們,無聲冷笑。
一個個平日都耀武揚威,實則是外強中干,隨便言語打壓幾句就心氣不穩了。
甄玉蘅從學堂里回來以后,就不怎么搭理那群人了,真要做生意,還是得跟譚紹寧那樣的人合作啊。
她按照譚紹寧交代的,提前去譚家遞了信兒,說想去茶園里先看看。
譚紹寧果然是個大忙人,都過去快十天了,才抽出空來,派人來告訴甄玉蘅明日巳時初刻會來接她。
過來給她遞話的小廝還特意叮囑她,一定要早些收拾好,不能誤了出門的時辰。
甄玉蘅認真記下,第二日早早地起身,一直盯著漏壺看,到巳時初刻時,她往外走。
院門打開,她一抬頭,譚紹寧的馬車正好在她門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