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乘船游河,賞了一會兒燈景,謝從謹被船晃得頭更暈了,身子有些不適。
此處離謝從謹的私宅不遠,時間也尚早,二人便停船上岸,先回謝從謹的私宅里。
片刻后,馬車停在門口,謝從謹扶著甄玉蘅下車。
二人剛進門,不遠處一個黑影閃了出來。
甄玉蘅難得來這兒,與前世不同的是,謝從謹很少回這里住,所以實在是有些冷清。
謝從謹喝了一碗解酒湯后好多了,逛了那么一會兒,二人都有些餓,謝從謹便吩咐人去酒樓里買些飯食。
甄玉蘅手里提溜著謝從謹給她的琉璃燈,在宅院里晃悠,謝從謹牽著她的手,陪她慢悠悠地走。
二人穿過垂花門,繞過石子鋪成的小徑,登上假山,走過長長的抄手游廊。
甄玉蘅說:“這宅子可比國公府還氣派。”
謝從謹牽著她走進花廳里坐下,“你若是喜歡,便留著吧。”
甄玉蘅笑笑,沒有說話。
下人將買來的飯食呈上來,謝從謹一邊給甄玉蘅夾菜,一邊跟她說:“不如今晚就住這里吧。”
甄玉蘅瞪他一眼,“夜不歸宿若是讓人知道了,可是要出事的。”
謝從謹便作罷。
二人正吃著飯,衛風突然進來,對謝從謹耳語幾句。
謝從謹臉色微微一變,看了眼甄玉蘅,對她說:“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甄玉蘅點頭說好。
前院正廳里,一個個頭不高,氣質粗俗的男人大喇喇地坐在圈椅里。
正是雪青的哥哥張武。
那晚他找雪青要錢,二人起了爭執,雪青竟然對他下死手。
他并沒有死,但雪青打他那棍讓他實實在在地受了傷,他僥幸撿回命養了些日子,想去找雪青算賬時,卻找不到人。
一家子兄妹,雪青竟然想要他死,他如何能不恨她?他現在什么也不要,就想報復雪青,他可是知道雪青致命的秘密。
找不到雪青,他便想直接去找謝從謹,把事情全給抖落出來,讓雪青那死丫頭吃不了兜著走,可是后來謝從謹外出去打仗,好幾個月后才回來,回來后,他也沒機會見著謝從謹這個大忙人。
算算日子,雪青應該已經生了,國公府里沒動靜,他估摸著雪青是被謝從謹安置在了私宅了,便又到這兒來蹲守了,今日見謝從謹回來了,便立刻來登門了。
他端著手邊的茶喝了兩口,見謝從謹來了,他也不慌不忙,吐了吐茶葉,把茶盞撂在桌子上。
“謝公子,百聞不如一見吶,瞧著真是一表人才,我那妹妹跟了你,算是走運啊。”
謝從謹眉眼冷淡,連坐都沒坐,直接問他何事。
張武笑笑,“我好些日子沒見雪青了,當哥哥的想她了,再者我那小外甥應該也出生了吧,我不得來看看孩子嘛。雪青人呢?快讓她出來見我。”
張武有些等不急地四處探看,他十分期待雪青見到他時候的表情,更期待他當面揭穿雪青的場面。
謝從謹眉頭微皺了下。
原來張武還不知道雪青已經死了的事情,也是,謝家人直接把人給害死了,怎么敢通知張武?
謝從謹對張武這個人沒有好感,至于雪青的事,一時又不好直言相告,怕張武再鬧起來。
不過他看得出雪青和張武兄妹二人關系不好,不然張武也不會現在才來找人,他估摸著張武是有目的的。
謝從謹打量著張武,問他:“這么長時間你都沒來問過她,怎么現在來了?”
“你讓她出來就行了,我有話跟她說。”
張武坐不住了,直接要往后院走,扯著嗓子喊:“雪青,你看看誰來了?”
衛風拽著他的胳膊將他反手按在墻上,厲聲道:“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大呼小叫的?”
張武痛得叫了兩聲,謝從謹面色霜寒,眼神透著威壓,靜靜地看著他。
張武心里生出畏懼,可想到雪青還躲在屋里吃香喝辣,他就氣恨不已,“你讓她出來,我看那個死丫頭敢不敢來見我!”
謝從謹聽出些不對勁兒,冷聲問他:“你要見她做什么?”
“做什么?我把她那點破事全抖落出來!那個小賤人,我幫她忙前忙后,她得手了就翻臉不認人,竟對我這個親哥哥下死手,要不是我命大,還真被她殺了!今日我來,就是要揭了她的老底,不讓我好過,她也別想好過!”
謝從謹面上劃過一抹詫異。
張武看著他冷笑:“虧你還是上陣殺敵的大將軍,連自己房里人的底兒都摸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吧,雪青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謝從謹微怔,揮了下手,讓衛風先放開張武。
“你把話說清楚。”
張武動了動肩膀,冷笑一聲說:“雪青想當姨娘,想靠孩子上位,就讓我給她找了個男人,不久后她就懷了個野種,說是你的。”
謝從謹眉頭緊蹙著,一時有些無法理解,“雪青既然是我房里的人,若真存了那種心思,何必去找外頭的男人?”
張武嘁了一聲,“她說她根本就沒伺候過你,咋懷?你睡沒睡過她,你還不知道?”
謝從謹腦中閃過一道白光。
雪青沒有伺候過他?那每夜入房他房中的人是誰?
謝從謹不得不想到了甄玉蘅。
一開始,雪青就是甄玉蘅送到他身邊的,如果說晚上的女人不是雪青,那就是有人偷梁換柱,甄玉蘅一定是知情了,或者說就是甄玉蘅策劃的。
謝從謹的內心頓時千回百轉。
張武本以為自己會看到謝從謹勃然大怒的樣子,沒想到謝從謹除了表情有些復雜,人很平靜。
“哎,你要是不信,就把她叫出來,我跟她當面對質。”
謝從謹此刻那里還有耐心應付張武,他寒聲道:“我知道了,你妹妹做出那樣的事,你也有份兒,我不追究你了,但從此以后,別再讓我看見你。”
謝從謹讓人給張武拿了些銀子,張武本就是為了揭穿雪青才來,現在目的達成,還得了銀子,自然是麻溜地走了。
謝從謹在前廳站了一會兒,又回到花廳,沉默無言地在甄玉蘅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