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宮,紫宸殿內。
夜深如墨,萬籟俱寂。
殿內燭火映照下,昭寧帝擺著一張陰沉到極致的臉,手里還拿著盧璘剛從西北發過來的密信。
正是看完了獸皮冊子上的內容,昭寧帝才這般姿態。
【黎序列,長生殿真正的核心,所有成員,皆姓“黎”。】
與大夏皇室,同一個“黎”!
“陛下....”一旁侍立的高要,敏銳察覺到了昭寧帝的情緒,小心翼翼地開口。
“夜深了,龍體要緊,是否要傳太醫...”
話未說完,昭寧帝抬起頭,瞥了一眼,高要瞬間噤聲,后面的話全部堵死在了喉嚨里,再不敢多言半句。
而后,昭寧帝一聲冷笑,高要從這個笑聲中聽出了自嘲,更加是大氣都不敢喘。
“好!”
“好一個萬全之策!”
“從始至終,朕都只是一枚棋子!”
“養了備用的血脈?”
“把朕當成什么?隨時可以替換的消耗品嗎!”
高要聞言,整個人嚇得魂飛魄散,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昭寧帝胸口起伏,擺了擺手。
強行壓下心頭怒火,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黎序列....太祖血脈...
難怪前七帝,無論如何掙扎,都逃不過被血祭的命運。
原來,早在暗中就培養了無數可以隨時替代的血食!
想到自己極有可能步大夏先帝們的后塵,昭寧帝鳳眸中,寒光迸射!
“既然太祖不仁,就別怪朕不義!”
“高要!”
高要一個激靈,連忙抬起頭:“奴才在!”
“傳朕密旨!”
“讓影衛,徹查皇室宗親!尤其是那些常年不在京都,封地偏遠的旁支,有一個算一個,給朕查個底朝天!”
“遵旨!”高要重重磕頭。
昭寧帝又補充道:“另外,讓影衛盯緊朝中所有可能是‘明序列’的官員,但不要打草驚蛇。”
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朕要養肥了再殺!”
高要領命退下。
殿內,只剩下昭寧帝一人。
重新坐回龍椅上,拿起密信,目光落在“明序列滲透朝堂、軍隊、世家”這一段。
冷笑一聲。
朕早就知道朝堂被滲透,但沒想到,太祖的手,竟然伸得這么長。
連這些自詡清高的百年世家,都成了走狗。
不久后,高要去而復返,見昭寧帝仍處于暴怒狀態,聲音愈發小心。
“陛下。”
“若是現在清洗朝堂,會不會.....”
“打草驚蛇?”
昭寧帝聞言,眼神看向西北的方向,幽幽地開口。
“所以,朕才要借盧璘的手。”
“讓他在西北,把動靜鬧得越大越好,朕倒要看看,太祖爺到底還有多少手段沒使出來。”
說完后,昭寧帝走到案桌前,提起筆,迅速寫下交給盧璘的密信。
內容是讓盧璘繼續在西北擴大影響力,不必顧忌。
同時暗中調查肅王與長生殿的關系。
寫完,將密旨卷起,放入銅管,用火漆封死。
一名影衛悄然出現在殿中,單膝跪地,接過銅管,而后再次消失。
...............
與此同時
鳴沙山,黃沙漫漫。
山腳下,一座不起眼的古墓入口,早已被風沙掩蓋了半邊。
盧璘率領新軍主力抵達時,馬孟率領的斥候營已經提前一步完成了外圍清剿和探查任務。
見到盧璘下馬,馬孟快步上前,單膝跪地。
“大人,古墓內空無一人!”
“所有祭器和文獻都被提前轉移,只留下一些無關緊要的雜物,看痕跡,撤離得非常匆忙。”
盧璘表情平靜,心中并無多少意外。
九山河沙盤上,鳴沙山古墓的能量波動在數個時辰前便已徹底消失。
長生殿的反應比預想中還要果決。
“他娘的!”牛大力扛著巨斧,有些失望地啐了一口。
“大人,那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不算白跑。”
盧璘搖頭。
“長生殿的據點也不是憑空來的,放棄據點對他們也是很大的損失。”
一旁的周平點了點頭,詢問道:
“大人,既然古墓據點已空,那我們下一步.....”
盧璘還沒等周平說完,輕笑一聲。
“全軍休整,即刻返回涼州城!”
“目標錢家!”
李虎聞言立刻會意,不過有些不解。
“大人,可是錢家核心人物都已被我們擒獲,剩下的不過是些婦孺老弱....”
盧璘冷笑一聲。
“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說抄家就必須要抄家,錢家盤踞西北這么多年,兄弟們跟著我盧璘不惜命,我盧璘也不是惜財的人。”
大伙一聽盧璘這個說法,心里立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這是要抄了錢家,給大家伙大秤分金啊!
想到這里,包括牛大力,周平等人在內,一個個心頭火熱。
……
大軍調轉方向,朝著涼州城浩蕩而去。
沿途百姓遠遠看到新軍整肅的軍容,還有士卒們連日大戰養成的煞氣,紛紛退避至道路兩旁。
涼州城的百姓們這會也都已經聽說了。
這支新軍和之前不一樣了。
才成立了多久,就解決了為禍涼州城多年的錢家。
....................
抵達錢家府邸時,天色接近黃昏。
盧璘策馬立于門前,身后是數千沉默肅立的新軍士卒。
“奉陛下圣旨,查抄錢家!”
“凡敢阻攔者,格殺勿論!”
牛大力早已等得不耐煩,聞言怒吼一聲。
“撞!”
數十名身強力壯的士卒,扛起一根巨大撞木,狠狠沖向錢家大門!
“轟!”
一聲巨響!
木屑紛飛,門栓斷裂。
兩扇厚重的府門,轟然向內倒去。
門內,瞬間傳來婦孺驚恐的尖叫聲、哭喊聲。
盧璘面無表情,一揮手。
“都進去,不得傷害沒有反抗之力的人”
“諾!”
齊聲回復了一句后,士卒們爭先恐后地涌入府內。
盧璘也等士卒們全部進去后,才踏入了錢府。
一進到錢府,饒是以盧璘在京都城見多識廣,見慣了大宅子,園林,也免不了搖頭。
亭臺樓閣,假山池塘,應有盡有。
奢華程度,比之京都的王公府邸,也不遑多讓。
光是建筑規格僭越這一點,就夠錢家掉一百次腦袋了!
盧璘搖了搖頭,走進大廳,坐在太師椅上耐心地等著。
李虎早已帶著一隊精干人手,按照審訊得來的情報,直撲府內各處密室、地窖。
很快,一箱箱的東西被搬了出來。
密室夾墻中的金條。
地窖里堆積如山的銀錠。
假山腹內藏著的珠寶玉器。
書房暗格里的古玩字畫、各地地契房契.....
財物被源源不斷地搬到庭院中央,堆積如山,金光閃閃,珠光寶氣,晃得人睜不開眼。
牛大力扛著一口沉甸甸的黃金箱子走出來,咧著大嘴,笑得合不攏。
“大人!乖乖!這錢家可比咱們想象的還有錢啊!”
“就俺扛的這一箱,就得幾千兩黃金吧?這得有幾十萬兩白銀了!”
周圍的新軍士卒,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財富,一個個都看直了眼,呼吸都變得粗重。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盧璘讓李虎帶著人,當場清點造冊。
半個時辰后,清單送到了盧璘面前。
現銀,三十萬兩。
黃金,五千兩。
各類珠寶古玩,初步折價,不下二十萬兩。
至于各地的地契、房契、商鋪契約,更是堆滿了整整一個房間,價值難以估量。
庭院的燈火通明,照得滿院金銀珠寶愈發刺目。
新軍士卒們站在堆積如山的財富前,一個個目眩神迷。
盧璘緩緩起身,持著清單走上了臺階,目光掃過所有人。
“今日抄錢家,諸位皆是有功之人。”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
話還沒說完,突然抽出一腳踢翻一口裝滿銀錠的木箱!
“嘩啦!”
白花花的銀子滾落一地,在火光下滾動閃爍,映照出士卒們火熱的眼神。
“這些銀子,原本應是錢家豢養奴仆、賄賂官吏的臟錢!”
“而今,它們要變成砍向敵人頭顱的刀!”
全場一震!
牛大力猛地捏緊了拳頭,眼珠子瞪得通紅。
周平攥著刀柄,呼吸急促。
馬孟盯著地上散落的銀錠,喉嚨忍不住滾動。
盧璘冷笑一聲,猛地揚手將清單拍在桌上!
“今日所抄金銀!”
“三成上繳朝廷!”
“兩成分與新軍諸營將士!”
此言一出,全場轟然炸開!
“兩成?全是....給咱們的?”
“老子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銀子!”
牛大力霍然跨前一步:“大、大人,真……真給咱們?”
盧璘淡淡地瞥了牛大力一眼,輕笑道:“怎么,嫌少?”
牛大力猛地搖頭,眼睛里竟然泛起淚花:“不不不!太多了,太多了.....”
盧璘搖了搖頭,目光轉向眾士卒:
“但我有個條件。”
全場霎時又安靜了下來。
“拿了這筆銀子的人,”
“日后戰時,誰若后退半步,”
“我親自摘了他的腦袋!”
話音剛落,周平第一個單膝跪地:“大人放心!周平這條命,今后就是您的!”
馬孟雙目赤紅,嘶聲道:“大人賞的是買命錢!我等絕不含糊!”
全軍熱血沸騰,齊刷刷跪倒一片,聲浪震天。
“誓死追隨大人!”
盧璘緩緩勾起嘴角,大手一揮。
“把東西都帶回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