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斤的負重,對趙虎和他弟兄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之前第一次聽到新軍負重訓練時,他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
這姓盧的,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個下馬威?
故意加大訓練強度,想讓他們知難而退?
可笑。
這種強度的訓練,別說一個時辰,就是兩個時辰,他們也能堅持下來。
反倒是這些看著就面黃肌瘦的“泥腿子”,怕是沒跑幾步就要趴下了。
趙虎和身后玄甲精銳,看著新軍隊伍背上沙袋后一個個不堪重負的樣子,輕蔑之色愈發明顯。
“全體都有!”
高臺上,牛大力中氣十足地扯一嗓子。
“出發!”
一聲令下。
數千名新軍士卒,幾乎在同一時間邁開了腳步。
別看剛開始背上沙袋時,一個個愁眉苦臉。
可牛大力一聲令下后,新軍隊伍卻沒有一個掉隊。
動作整齊劃一,步伐沉穩,節奏驚人的一致。
玄甲精銳們見狀,也紛紛跟上,步伐輕松,甚至有人還有閑心交頭接耳,對著新軍隊列指指點點。
然而十里過后。
玄甲精銳的隊列中,開始有人呼吸變得粗重。
反觀新軍的隊列,依舊穩如磐石,速度沒有絲毫減慢,呼吸節奏也未見紊亂。
怎么回事?
趙虎眉頭微皺,感覺有些不對勁。
跟著后面好整以暇的盧璘,卻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負重越野,考驗的是耐力與核心力量。
趙虎這群百戰老兵,常年征戰,耐力和身體素質確實比新軍要強。
但差就差在體能分配上。
隊伍前方,趙虎遠遠地看了一眼盧璘,心里愈加不服氣了。
怎么可能比不過一群剛放下鋤頭的泥腿子?
又給玄甲精銳們打了一波雞血,讓他們咬牙堅持了五里。
又是艱難的一段五公里過去,玄甲精銳隊伍里喘息聲,已經連成了一片。
不少玄甲精銳的腳步開始虛浮,五十斤的沙袋,像是百斤巨石,壓得他們直不起腰。
就在這時。
一名身形看起來頗為瘦弱的新軍士卒,從趙虎身邊輕松跑過。
士卒察覺到了趙虎看向自己的目光,回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略帶挑釁之色。
“!”
看到新軍小兵這個眼神,趙虎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腦門。
恥辱!
自己堂堂肅王府的親衛副統領,被這么一個泥腿子給鄙視了。
“都給老子跑起來!”
趙虎怒吼一聲,逼著玄甲精銳們再次加快了速度。
可他們快,新軍的隊伍更快!
二十里。
三百玄甲精銳,已經有近百人掉隊,一個個癱在路邊,臉色慘白,大口喘著粗氣。
而新軍這邊,只有寥寥數人落后,還都是剛入伍不到十天的新兵。
一個時辰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終點處,周平拿著一枚沙漏,面無表情地記錄著。
新軍士卒們排著隊,陸陸續續沖過終點線。
他們沒有立刻休息,而是在各自什長的帶領下,開始做著拉伸,放松著緊繃的肌肉。
而最后一個沖過終點的玄甲精銳。
雙腿如同灌了鉛,每一步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越過終點線,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雙手撐著膝蓋,肺部如同火燒。
他抬起頭,看著那些比自己早到了近一刻鐘,此刻已經開始整理隊列,神色如常的新軍士卒。
大腦一片空白。
第一次,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
“集合!”
還沒等玄甲精銳們緩過氣來,牛大力的咆哮聲再次響起。
“下一個科目!”
“實戰格斗!”
“三人一組,對抗演練!”
癱在地上的玄甲精銳們聞言,眼中瞬間重新燃起了火焰。
越野跑不過你們,是你們這些泥腿子體力好!
但要論單兵廝殺的本事,老子一個能打你們十個!
一個個掙扎著爬起來,摩拳擦掌,準備在格斗中把剛剛丟掉的臉面,全部找回來!
要親手把這些泥腿子打趴下!
對抗開始。
一名身材高大的玄甲精銳,獰笑著沖向對面三個看起來有些單薄的新軍士卒。
手中木刀揮舞,虎虎生風。
然而,就在舉起木刀的瞬間。
對面的三名新軍士卒,動了!
一人不退反進,矮身一記盾擊,狠狠撞向他的小腹!
另一人手中長槍如毒蛇出洞,槍桿精準地點在他的手腕,力道一大,差點握不住手上的木刀!
最后一人,則繞到他的身后,一腳踹向他的膝彎!
“砰!”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無縫。
那名玄甲精銳甚至沒明白發生了什么,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而后被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不到一刻鐘。
三百名自詡戰力超群的玄甲精銳,被新軍用同樣的方式,干凈利落地全部制服。
校場上,哀嚎聲四起。
“我不服!”
趙虎目眥欲裂,親自提刀沖入場中。
“老子來會會你們!”
吳莽冷笑一聲,對著身旁兩名士卒使了個眼色。
三人瞬間結成戰陣,迎了上去。
趙虎的刀法大開大合,勇猛無比。
可吳莽三人根本不與他硬拼,只是不斷游走,攻擊他的下盤和關節。
趙虎一身力氣,根本無處發揮,被三人圍攻得狼狽不堪,左支右絀。
高臺上。
盧璘神色平靜,將場中一切盡收眼底。
【九山河沙盤鎖定,十二名可疑目標,其中三人,在被擊敗的瞬間,情緒波動異常平穩,與周圍同伴的憤怒、不甘,格格不入。】
...........
午后。
訓練仍在繼續。
科目,陣法演練。
新軍數千人,在盧璘的口令下,如臂使指,化作長蛇,聚攏成團,結成圓陣。
行云流水,毫無凝滯。
而三百名被混編入隊形的玄甲精銳,則成了最刺眼的存在。
完全跟不上新軍的節奏,頻頻出錯,導致整個陣型都出現了混亂。
牛大力的罵聲,響徹了整個校場。
傍晚,收操的號角吹響。
三百名玄甲精銳,如同爛泥一般,癱倒在校場上。
他們渾身酸痛,精神恍惚,一天的高強度訓練,已經徹底榨干了最后力氣。
反觀新軍士卒,雖然同樣疲憊,但依舊站得筆直,在各自將官的帶領下,唱著軍歌,有序地返回營房。
趙虎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精銳,又看了看遠處隊列整齊的泥腿子。
張了張嘴,喉嚨干澀,最終只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這他娘的....真是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