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謝祺不敢置信地看著謝綏,“惜文一直都沒有嫁人?”
謝綏說:“你生死不知,她念著你,如何嫁人?沈姐姐說,只要一天沒找到你的尸體,她就始終認定你活著。只要你活著,她就不會做別人的妻子。”
謝祺呆愣在原地,好久之后,才慢慢紅了眼。
“她好傻。”
這么一句話后,一滴淚卻猝不及防的掉落下來。
許是愧于被謝綏看到他失控的模樣,謝祺微微側過臉,將自己的神色掩藏了起來。
他聲音本就粗啞,如今更是多了幾分暗沉:“她真傻!我謝祺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讓她執(zhí)拗至此……”
二十好幾的女子,一直不嫁人,她該遭受多少流言蜚語?
上京是非之地,那些人會說多少難聽的話?
甚至他們謝家父子是有“叛國”之名的,她為一個叛賊終身不嫁,天下人的口水都能淹死她。
她怎么這么傻呢?
接二連三的酸澀情緒填滿謝祺胸腔,從見到謝綏開始,強忍住的眼淚,在這一瞬間開始沉默的往下掉。
謝祺也不去擦,他呆呆坐著,低頭看自己的手。
十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但也老繭橫生,還疤痕遍布。
以前的謝家少/將軍或許還能給沈惜文帶來誥命、富貴以及甜蜜的婚后生活。
可現(xiàn)在,一個廢人謝祺,一個還在躲躲藏藏的謝祺,能給沈惜文帶來什么?
除了麻煩,什么都給不了。
謝祺努力把眼淚憋回去,他搖著頭,低聲道:“阿禧,我不能害她。”
謝綏皺起眉頭,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以前沒有心悅之人時,謝祺說這話,他或許不懂。
但現(xiàn)在有了云菅又有了歲歲,他便明白了謝祺未盡的話語。
他們只想給喜歡的人平穩(wěn)幸福的生活,其他的危險和不穩(wěn)定因素,他們希望永遠都不要存在。
謝綏只好也跟著沉默。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站在誰的立場上,他都覺得是有道理的。
沈姐姐等了這么多年,她最盼著的,就是和大哥團聚。
可大哥最想要的,是帶給沈姐姐幸福,而不是動蕩和不安。
謝綏在心中輕嘆口氣。
他說:“那你好歹見一見她,有什么話,當面說明白。”
謝祺沉默片刻,點了頭:“好。”
是該說明白的,總要給她,給自己,一個徹底的了斷。
……
另一邊的云菅,召來曲靜伶,給她安排了一件事。
“什么動物的木雕都可以,不過一定要有機關。你差人去尋,不管花多少錢,今夜一定要買到。”
曲靜伶鄭重點頭,抱著刀出門去了。
云菅這才安心的回到書房內,等著謝綏和謝祺聊完。
夜半子時,謝綏終于回來尋她。
向來冷靜自持的謝大人,這會兒眼眶紅紅,頭發(fā)也有些亂,在云菅眼里格外像一只被遺棄的小狗。
小狗……
云菅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在謝綏臉上打量了一瞬。
謝綏已經蹭了上來,雙手摟著她的腰說:“殿下思量什么呢?”
云菅捏著謝綏的下巴左看右看:“你在我面前,和在你大哥面前,好像是兩幅面孔。”
謝綏也不羞惱,笑著說:“有哥哥在,阿禧就可以做小孩。”
這話讓云菅實在感慨。
她憐愛的親了又親謝綏,本意是安撫對方,誰料卻被謝綏趁勢壓在了書桌上。
云菅推他:“哎……新?lián)Q的桌子……”
“正好試試。”謝綏用牙咬開她的衣領,熱氣呼上來,“這么久了,殿下就不想嗎?”
云菅:“嗯……不想。”
謝綏:“殿下猶豫了,說明殿下想。”
云菅也管不住謝綏作亂的手,干脆放任,雙手撐在了桌上。
她伸展著漂亮的脖頸,任由對方的吻落在上面,然后斷斷續(xù)續(xù)的調侃謝綏:“剛才看你哭,莫名覺得心酸難受……但現(xiàn)在,我竟然也想讓你哭……”
這話才一出,云菅就猛地睜大眼,隨后失了語般昂起頭。
鋪天蓋地的吻。
熟悉到骨子里的酥麻,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
云菅倉促的躲開臉,讓自己有呼吸的間隙:“你……”
對方已經挑釁的頂了上來。
所有的話語,又被淹沒。
書房內只有一盞放在桌角的燭火,隨著桌面晃動,起起伏伏,明明滅滅。
也不知什么時候,云菅突然聽到書房外傳來腳步聲。
她和謝綏同時一停。
曲靜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主子。”
云菅抬手抓住謝綏,讓他不要亂動,然后才刻意用平靜的語氣道:“有嗎?”
曲靜伶說:“屬下差人尋遍全城,木雕動物倒是找了不少,但全都是沒有機關的。”
“一個有機關的都沒有?”
“沒有。”曲靜伶也有些垂頭喪氣的,“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主子責罰。”
云菅嘆口氣,“罷了,不怪你,你下去休息吧。”
最后兩個字,她差點說的變了腔調。
無他,是身上那人突然出來,又猛地進去。
饒是云菅早有心理準備,也被激得渾身一顫。
曲靜伶愣了下,但她沒多想,只好抱拳道:“是!”
曲靜伶走后,風浪掀來,云菅到嘴邊的話全被打散,只剩囫圇不清的囈語。
謝綏攀著她興風作浪。
桌上燭火最終無力承受桌面激烈的戰(zhàn)況,不知何時斷掉熄滅,又咕嚕嚕滾到了桌腿處。
屋內瞬間漆黑一片。
眼睛看不到的時候,其他感官卻反而被放大。
云菅在這種沉浮中和謝綏較著勁兒,誰都不肯敗下陣來。
桌子晃了又晃,夜風從窗縫里吹進來,讓全身粘膩的兩人都微微舒了口氣。
三百回合都過了,可云菅往下一瞧,兩人外裳還是看似工整的。
偏偏內里……
果真是衣冠禽獸。
她想著這個詞,莫名笑了一聲。
謝綏伏在云菅肩頭,咬著她耳朵問:“笑什么?”
云菅毫不客氣:“笑你像個禽獸。”
謝綏:“那殿下喜歡我這個禽獸嗎?”
云菅不答,謝綏便故意折磨她。
云菅朝后抓住謝綏的手,制不住他,只好悶哼著轉移了話題:“歲歲要木鳥,翅膀會扇動的,你這個當?shù)臅粫觯俊?/p>
謝綏早就聽到了云菅和曲靜伶的對話,他說:“會!”
云菅詫異的回過頭去:“你真會?”
在黑暗里,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格外動人,勾的謝綏心癢癢。
謝綏便不搭話,先捧著云菅臉狠狠親了一通,然后才喘著氣道:“不會也要會。你放心,等歲歲醒來,她必然能得這么一只木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