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程英覺得,自己已經是很肆意妄為的人了。
畢竟從孫家大小姐搖身一變,成了孫家二少爺,如今又成了駙馬。以后說不得,還有機會入內閣、拜首輔。
但沒想到,嘉懿公主的想法,比她還要驚世駭俗。
孫程英不敢吭聲,只能睜大眼睛看著云菅。
云菅很是詫異:“不是吧孫探花,你都敢冒著欺君之罪參加科考了,結果在男女之事上,還這么保守?”
“你這是又追求自由,又固步自封???”
孫程英:“我只是……沒想過這些事?!?/p>
云菅托腮:“為什么不想呢?男女之事,人性本能,這有什么不能想的呢?”
孫程英面色尷尬:“我比較忙,沒多少時間?!?/p>
“你還能有我忙嗎?”云菅掐著手指給她算,“我很忙,但我也能抽空想一想美男子。孫探花,你要習慣這種事,我們女人就該是這樣的。咱們忙完差事,喝杯小酒,再找幾個美男子消遣一下……這日子,再正常不過吧?”
“畢竟他們男人能做的事,我們能做。他們男人做不了的事,我們也還能做。那他們男人能說什么呢?又憑什么說呢?我們這么忙,不都是為了他們,為了這個家嗎?”
孫程英的臉紅了。
她感覺很羞恥,一種解釋不明白的羞恥。
她也不敢再往下聽,干脆以手掩面,不再看云菅那放浪的笑容。
“公主,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云菅道:“你我就婚后事宜進行商討,這還不是正事嗎?孫探花,我勸你見好就收。你以后帶面首回來,都是公主府養著,我沒讓你自己掏錢就不錯了。”
孫程英:“……那我自己掏錢?!?/p>
“行啊!”云菅等的就是這句話,“宅子租金不收你的,但是你的男人,一日三餐各種花銷你自己承擔?!?/p>
孫程英:“……我沒有男人?!?/p>
“你還能一輩子沒男人?”云菅眼珠子轉了下,“你喜歡女人也行,但不能看上我的婢女。那些都是我的大管事,可不能給你當小嬌妻?!?/p>
孫程英有些抓狂,她語氣都帶了幾分央求,“公主,咱們說正事吧!”
“這就是正事,不然你以為的正事是什么?”
孫程英說:“難道不是與我商議,你幫我入仕,我幫你掌權嗎?”
云菅立馬就笑了。
她微偏著頭看孫程英,眼眸彎下來,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孫程英這才驚覺,她竟一時不察,直接把這話說了出來。
明明來之前的打算,是叫公主自己提出來,這樣她與公主談條件時才不會處于劣勢。
可現在……
孫程英只是驚了一瞬,就又坦然下來。
罷了,如今的情況也比預想中要好一些。畢竟她和公主之間,是她現在需要公主,而不是公主需要她。
想到這里,孫程英抬眸看向云菅,問道:“殿下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嗎?”
聽孫程英連稱呼都變了,云菅眸中笑意加深,她笑著說:“有??!”
孫程英耐著性子問:“那殿下的意思是?”
云菅將手指尖搭在石桌面上,輕輕敲了敲:“合作可以,但孫探花能帶給本宮什么呢?本宮想先聽聽有沒有價值。”
孫程英說起這些,倒是非常自如。她侃侃而談,將自己的優勢及孫家的人脈關系,全部給云菅剖析了個干凈。
雖然明顯說了一半藏了一半,但還是讓云菅在心中暗呼。
怪不得皇帝一直盯著孫家,這孫家上至皇室下至平民,到處都有他們的勢力,光是這復雜關系,都能搗去李氏的半壁江山。
果然是帝王的心腹大患,現在是,以后還會是。
云菅依舊笑瞇瞇的看著孫程英,但眸色卻深了許多。
等孫程英說完,她才問:“本宮知道了,那孫探花想要的只是入仕嗎?”
孫程英頓了片刻,才緩緩道:“殿下若榮登大寶,便請與我和離。我要一路高升,官至宰輔?!?/p>
聽到這話,云菅猛地拍手:“好志氣!”
拍完了,她又說:“我相信你有這個本事,但我也有條件?!?/p>
孫程英揚眉:“殿下請說?!?/p>
云菅笑看著孫程英,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以女子身份,一路高升,官至宰輔,你可能做到?”
這話叫孫程英的呼吸都屏了一瞬,但她看向云菅的眼神,卻出奇的亮。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她非常愿意,非常非常愿意!
她不想自己的一腔抱負和才華,都因性別而被束在這具身體內。她也不想看到那些愚蠢、平庸的男人,總被優待被寬容,繼而高高在上。
她想以女子的身份、面容,想以孫雅瑛的名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做很多男人也能做的事。
她相信,只要有人給孫雅瑛一縷風,孫雅瑛就能迎風而起。
而這縷風的出處,她把目光放在了云菅身上。
云菅也不辜負她的期望,笑著說道:“待父皇將我立為儲君后的第一件事,我便會力排眾議,恢復你女子的身份。屆時,我不僅會保全你的性命,更會護住你的官職?!?/p>
“你信不信我?”
孫程英毫無遲疑的點了頭。
她當然相信云菅,她也不擔心云菅會中途反悔,因為她們做的是同樣的事,有一樣的目標。
她只擔心,這條路太過艱難,尤其通往儲君的那條路更難,她擔心云菅還沒坐上太子的位置,就先死在了她的前面。
這話雖有些大逆不道,可孫程英還是問了。
云菅說:“既然我們即將是夫妻,你又向我袒露了這么多,那我也不瞞著你。在保全性命這一塊,我其實有的是手段。”
孫程英:“?”
云菅刻意壓低了聲音:“聽說過以前的青鸞司和朱雀司吧?這二司,現如今都在我的手中?!?/p>
孫程英吃驚:“二司不是早就被毀了?聽說青鸞使和朱雀使,也都消失不見了。”
“嗐,那都是掩人耳目的話。二使武藝高強,又執掌二司那么多年,倘若就這樣輕易死了,那豈不都是廢物?”云菅開始睜著眼睛編瞎話,“我當年能活下來,都是靠她們出手相助?!?/p>
“這些年他們養育我長大,又教我一身本領,回到上京后也是他們護我周全?!?/p>
“所以我的安危你不必在意,反而是你……”云菅正了神色,“駙馬,以后我們同進同出、夫妻恩愛,那些對我有殺意的人,恐怕到時候會盯上你?!?/p>
“誰讓你……是我的軟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