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d天色還未亮,沈從戎便睜開了眼。
察覺文繡瑩還在他懷中熟睡,他悄然抽回胳膊,坐起了身。
屋內黑漆漆的,沈從戎也沒叫人點燈。
走出內室摸索著穿好衣服,察覺畫扇有了動靜,便低聲道:“莫要擾她,叫她繼續睡吧!”
畫扇低低應了一聲,看著沈從戎大步出了門。
他剛一走,文繡瑩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淺粉色肚兜從肩頭滑落,文繡瑩臉上帶笑,眼神清明,分明無一絲睡意。
畫扇湊過來,輕聲道:“夫人,您要再睡會嗎?”
“不睡了。”文繡瑩赤腳下了床,叫畫扇點了燈,這才在梳妝臺前坐下笑瞇瞇道,“今日新婦要敬茶,我這個二嫂可要提前準備著,遲了不好。”
……
沈從戎一進扶風院,就覺得氣氛不對。
時間尚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忙碌倒也情有可原,為何主屋的門也開著,甄蘭若的幾個陪嫁丫鬟也都在屋中?
他心中覺得不妙,大步往屋內去,才到門口就被一臉疲憊的張嬤嬤截住了。
“公子,您昨夜去哪里了?怎得這會兒才回來?”
沈從戎被問的頓住,片刻后才不悅道:“你在質問我?”
張嬤嬤連道不敢,只是語氣也不甚恭敬:“少夫人突然生病,燒了一夜,四處尋不到公子的人影,奴婢實在是擔心。”
“燒了一夜?”沈從戎語氣驚訝,“她怎會生病?她身子不是很好嗎?”
張嬤嬤無奈道:“奴婢也不清楚。據尋情姑娘說,白日里少夫人精神還好著呢,就是昨夜與您……叫過水后,就發熱了。”
沈從戎望著張嬤嬤意有所指的眼神,一時瞠目結舌。
這些人該不會、該不會以為,是他與甄蘭若做過那種事之后,甄蘭若才會發熱吧?
“簡直不可理喻!”沈從戎扔下這句話,就大步進屋了。
屋內,老大夫正好給云菅把完脈,他直起身,長舒一口氣:“少夫人到底身子骨強健,如今已經沒什么大礙了。那副藥再喝兩頓,就可以停了。”
幾個丫頭也長舒一口氣,連連對老大夫道謝。
老大夫捋著胡子,笑瞇瞇道:“也是你們主子身體好,扛得住。不然這次高熱來勢洶洶,若落在別的女子身上,很可能撐不過去!”
沈從戎聽到后面這句,心中猛地一跳。
他大步往前,忙問老大夫:“她真病了?”
老大夫眼神怪異的看向他,片刻后才無語道:“三公子這話有意思,若是沒病,老夫大清早來少夫人房間做什么?”
沈從戎被噎的頓了下,才放緩語氣,態度低微道:“她生了什么病?為什么會發熱?”
“受了風寒,風寒入體太過,又拖延了時間,導致發熱!”
“什么時候受的風寒?昨夜我們在一起時,她還好端端的。”
“昨夜?少夫人昨天白日里應該就已經病了,只是她強撐著,沒叫你們看出來而已。”
沈從戎沉默下來。
他想起自己就寢前,還和甄蘭若打了一架。
那會兒甄蘭若臉色就有些潮紅,他還以為……
罷了。
沈從戎看一眼床榻上的人,問老大夫:“如今可好轉些了?需要注意什么?”
老大夫一夜沒睡好,覺得絮絮叨叨的沈從戎有些煩,便袖子一甩說道:“該交代的我都交代過這些丫頭了,三公子問她們去吧!”
老大夫走了。
沈從戎看向尋情幾人。
尋意忙著給云菅擦臉擦手,冬兒在旁邊倒水掖被子,馮孤蘭在整理脈案,只有尋情……
沈從戎走向尋情,尋情卻抬頭道:“姑爺,讓讓!”
“姑爺?”沈從戎皺起眉。
尋情沒搭理他,只是快步走出去,叫小丫頭煎藥。
沈從戎環視一圈,沒有一個搭理他的,只好又走出去尋張嬤嬤。
張嬤嬤到底是他的人,不敢有什么怨言,也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來。
沈從戎聽后,唇抿得很緊,臉色也有些難看。
張嬤嬤想問他一句,大半夜的不和新娘子待一起,到底去哪里了?
還是一宿未歸!
但看著沈從戎的臉色,她又沒敢多問。
直到沈從戎問:“這些事,你們都已稟到老夫人那邊了?”
“沒有。”張嬤嬤道,“少夫人身邊的尋情姑娘說,少夫人特意交代過,以后扶風院中的事兒,未經過她允許都不得隨意外傳。所以少夫人生病這事,老夫人和大小姐暫時都不知道。”
沈從戎沒有再說什么,松一口氣之后,心緒又有些復雜。
打發掉張嬤嬤,他走進屋中,在桌邊坐了片刻。
幾個丫頭各忙各的,忙完了往床邊繡墩上一坐,沒有人理會沈從戎。
沈從戎自知理虧,也知云菅需要休息,便識趣的沒有吭聲。
屋外的漆黑逐漸淡去,院子里已經隱隱有了光。沈從戎還在望著窗外想事情時,忽然聽到屏風后面傳來動靜。
“尋情?”是云菅有些干啞的聲音。
尋情立馬迎過去:“小姐,奴婢在。”
云菅咽咽唾沫,道:“口渴,水。”
早就備了溫水的冬兒立馬遞過去,云菅就著手“咕咕”喝了幾大口后,才喘著氣說:“活過來了!”
一說這話,幾個丫頭就紅了眼眶。
冬兒更是哽咽道:“小姐,您嚇死奴婢了。”
“沒事沒事。”云菅安慰道,“瞧我這不是好了嗎?活蹦亂跳的,還能起來練刀呢!”
說著,她看一眼窗外,“哎”了一聲:“時間正好,就是我練刀的點。尋情,我的刀呢?”
云菅說著話已經坐了起來,卻被馮孤蘭一把給按了回去:“還想著練刀呢,我的大小姐,你如今還是個病人你知道嗎?”
云菅“哎哎哎”了好幾聲,最后嘆一口氣:“行吧,今日就不練刀了。不過我昨天成親了吧?今日是不是得去給老夫人敬茶?反正也睡不著了,不如起來洗漱,早些過去。”
剛說完這話,沈從戎就從屏風后面走了進來。
他看著燭光下面容帶笑的云菅。
見她額頭碎發微濕,半個身子擁在被子里端坐著。
雖精神還不錯,卻到底不如往日那般神采奕奕。
垂眼時,甚至還似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脆弱。
于是,沈從戎心頭終于多了絲愧疚,語氣也溫軟許多:“不著急,我差人去給祖母說一聲,我們晚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