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早點回來,但云菅還是先去辦了自己的事。
她叫人回公主府收拾趙青蘅幾人的東西,自己先去了趟皇城司。
得知他們的計劃順利,恭王果真順水推舟的圍困了皇宮,云菅就先松了口氣。
隨后又問謝綏的情況,花深霧說:“孟司主已經帶人去接應大人了,殿下放心。”
云菅便又放下了第二層心,隨后她去將自己的心腹管事聚集起來,簡單交代幾句,然后回公主府陪趙青蘅和段常曦幾人吃了中午飯。
畢竟沈家的飯菜真的不好吃,她也不想虧待自己的嘴巴。
況且,她要是這么快就替皇帝辦好了事,那不是顯得她手中有人,做事很輕松嗎?
皇帝哪里會記得她的好,只會對她的提防更上一層。
就這樣,云菅耗到了午后才重新回到安國公府。
其實時間也不長,但皇帝在沈家的每一日,都覺得度日如年。
一見著云菅回來,他就迫不及待的問罪。
但云菅早有準備,皇帝便是想找茬也找不出什么。
廳中安靜片刻,還是沈老夫人開口打破僵局:“公主,宮中情況現在如何?”
云菅搖了頭:“具體的消息我打探不出來,但很多朝臣被困在宮中,想必情況不會好。這會兒城門都關了,也不知道城里有多少人是恭王的人手。”
沈老夫人便嘆著氣道:“三郎也不知接到消息沒有,若是能早日趕過來就好了。”
皇帝如今在沈家待著,以后平安回宮,他們沈家功勞是跑不掉的。
可若是在回宮之前,恭王就帶著人來搜查了呢?
到那時,他們沈家是繼續忠君呢,還是識相的轉投新帝?
沈老夫人一時心亂如麻。
沈惜文還算平靜,她看了眼一言不發的皇帝,輕聲對云菅道:“之后若需要再打探消息,叫民女去吧。公主若是露面,必然會叫人注意到。”
云菅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
天色漸暗,城門依舊緊閉。
城中百姓雖不知發生了什么,但見街上巡邏的兵士增多,個個神情肅穆,便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紛紛歸家閉戶,不敢出門。
而此刻,恭王正坐在慈寧宮正殿的雞翅木椅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
“還沒找到?”
殿中跪著的侍衛道:“回王爺,已派人搜遍了皇宮,可……仍未尋到謝指揮使蹤跡。”
“跑的倒是快!”恭王微微瞇起眼,語氣依舊平靜:“繼續搜,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侍衛領命退下,恭王這才看向對面的太后,溫聲道:“太后娘娘,您這些時日沒見到陛下吧?”
太后閉著眼,沒有回恭王的話,只是一串佛珠在手中轉的飛快。
恭王也不惱,笑著說道:“陛下一個重病之人能去哪兒呢?聽說皇宮里有暗道,陛下不會是從暗道里逃走了吧?可娘娘您是他的生母,他怎么光顧著自己逃走,卻不帶走您呢?”
太后的手微微頓了下,但又重新恢復轉動,只是轉佛珠的速度沒有那么快了。
恭王又說:“也是奇怪,陛下一個好好的皇帝,生病了不在宮中休養,怎么反倒悄無聲息的逃了。”
太后聽到這話,終于睜開眼看向恭王。
恭王笑著挑眉,示意太后想說什么就說。
太后便先淬了他一口,然后才恨恨道:“若不是你這賊子謀逆,陛下怎可能被迫離宮?恭王,皇帝一直將你當做親兄弟,信任你提拔你,你倒好,卻反過來背叛他。權力就那么好嗎?叫你連兄弟情分都不顧了。”
這話不知戳中了恭王什么笑點,他竟哈哈大笑起來,到最后,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兄弟情分?信任我提拔我?”恭王笑著反問,“權力若是不好,陛下怎會親手逼死自己的發妻,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怎么,把嘉懿接回宮,這些事情就不存在了嗎?”
這話讓太后臉色微變,她雙眼瞪著,沉默的看著恭王。
恭王譏諷道:“娘娘怎么不說話了?這些事娘娘也都清楚對嗎?這么多年,娘娘午夜夢回的時候就沒害怕過嗎?”
“當年的娘娘還是個不入流的小妃嬪,若不是靠著趙青蘅,你們母子三人莫說翻身做人上人了,怕是連身好衣服都穿不上吧?可惜啊可惜,趙青蘅她眼瞎,識人不清。”
“人人都道你太后娘娘最是溫軟和善,可這樣和善的你,竟能教養出皇帝這般心思深沉,靈云那樣性情毒辣的兒女,倒也是奇事。”
恭王說到這里,也就不說了。
他似乎有些疲累,擺擺手,直接起了身:“罷了,想必娘娘確實不知陛下的下落,那本王帶人慢慢去尋就是。娘娘,天色不早,您好好歇息吧!”
恭王負手在身后,邁著大步走了。
他剛走,太后就氣得將手中佛珠狠狠砸向地面。
珠子噼里啪啦滾落一地,屋內屋外的宮人,也瞬間跪倒一片。
太后卻眼含嘲弄的看向眾人道:“瞧著倒是都忠心耿耿,卻個個白眼狼。若無你們里應外合,恭王想必也不會這么快逼進宮來。”
宮人們遭受無妄之怒,卻也不敢吭聲,全都把腦袋垂了下去。
太后又沉默了一會,才喊來田嬤嬤問:“慧妃她們怎么樣了?”
田嬤嬤臉色很凝重:“其他妃嬪倒還在各自宮中,但慧妃娘娘……被恭王的人抓走了。”
太后變了臉:“為何?”
田嬤嬤語氣有些沉:“是慧妃娘娘得知恭王害死興王殿下的事,極怒之下,去刺殺恭王……但失敗了,恭王也沒殺她,只是把人帶走了。”
太后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慧妃的兩子接連死去,作為一個母親,她怎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但她此舉實在太過沖動!
福王和興王沒有了,可她背后的母家還在,她就不怕惹怒恭王,牽連到母家嗎?
太后眉頭皺了一會,許久之后,才提起云菅:“嘉懿隔幾日便會來宮中看望哀家和陛下,今日怎得沒來?”
田嬤嬤替云菅解釋:“宮門自早上就關了,公主進不來。不過公主那般聰慧,想必也能察覺出不對。”
這話讓太后升起了點希望。
如果嘉懿能察覺不對,早點請來救兵就好了。
如果嘉懿能夠找到陛下,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