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欣蕊沉吟片刻后,叮囑道:“我晚些時候回去跟你義父說說這事,如今他也算是右相手里的人,若真是有問題,恐怕牽扯甚廣。”
她沒有明著說,但綿綿明白。
這件事,不適合由她的嘴說出去。
誰也不能保證,右相會不會牽扯其中。
右相是太子的外祖父,靖王對太子很好。
莫欣蕊的擔心是正常的。
送走了莫欣蕊一家,游向文從后門而入,前來尋綿綿。
“小小姐,找到周鳳了。”
游向文上回親自出遠門,就是為了確認周鳳的情況。
只是這次,有意外收獲。
“周鳳怎么樣了?”
“屬下派人一路跟蹤,在江南發現了周鳳的蹤跡,后來屬下到江南時,她已經被賣掉了,最后在徽州的一戶富商家中找到她。”
游向文擔心打草驚蛇,自然沒有將人帶走。
綿綿也大概能猜到。
渣爹雖然人不怎么樣,但他眼光很好。
周鳳長得好,也會伺候人。
牙行是為了賺錢,賣給富商,自然比賣到窯子掙錢。
“周鳳說,她此前在宋景陽房里,發現了五百兩銀票,她很清楚,宋景陽在兵部職位不高,即便賄賂也收不了那么多,她以為宋景陽是貪墨了什么錢。”
說到這里,游向文停頓了片刻。
他打量著綿綿的神情,確認她沒有什么反應,這才繼續開口。
“宋景陽將她們接入侯府后,每日都宿在倬娘那里,她想要點錢離開侯府,便去威脅老夫人,只是沒想到,弄巧成拙,直接被賣掉了。”
綿綿這才了然。
難怪周鳳并沒有被毒啞,而是被賣到富商家中當小妾。
原是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發現了銀子就去威脅老夫人。
“她想讓我們救她出來,屬下擔心打草驚蛇,留了話頭就回來了。”
要救她不難。
花錢買,或者直接搶,都是一個法子。
只是游向文并不想耗費這個精力,還惹得宋景陽懷疑。
“她是我爹的外室,救她,對不住我娘。”
綿綿找她的下落,也只是想知道,周鳳到底知道什么消息。
若是那消息有用,倒是能交易。
只可惜,沒什么價值。
游向文頷首,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小小姐,屬下倒是覺得,牙行那邊可以再深究。”
綿綿抬眸,游向文又道:“沈嬤嬤既然是從牙行那邊賣上去的,很可能也是從江南輾轉離開,陳選是從鏢局入手,屬下倒是能從市井里調查,說不定能知道,陳選他們到北地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于大牛和陳選已經失去聯系好幾個月,從牙行去查,倒是一個突破口。
“好,那就先查牙行!”
綿綿這才來了興致,坐直了身體。
“游叔叔,你可有聽說過渡鴉?”
游向文臉色一變,緊張地問道:“小小姐從哪里聽說渡鴉的?”
看著游向文這個反應,綿綿頓時疑惑道:“范文斌讓我爹找渡鴉,這個人是誰啊?”
“這個人是個超級惡人,屬下這次在查牙行時有聽說過他的名號,他現在是做殺人買賣的,范文斌找他,一定是想殺什么人!”
游向文臉色異常難看。
“小小姐,最近你還是少點聯系宋家,屬下擔心宋青沅那邊會對你不利!”
宋青沅現在是范文斌的義女,誰知道這個瘋小孩會干什么!
“那可能有點不太行。”
綿綿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
她還專門找機會,挖走宋家的花草樹木呢!
那些可是她曾經精心養護過的植物,傳遞消息一流!
游向文知道小小姐有自己的打算,他有個很聰明的地方,從不過問不該問的事情。
聽見綿綿這么說,他心中琢磨著,說道:“他會不會是想找人,殺了蘇興懷?”
“可他不是早就派人去追殺蘇興懷了?”
“那就要看,暗衛那邊是不是做了什么,讓他不得不找渡鴉。”
要知道,渡鴉可不是一般的殺手。
“那就要問太子了。”
暗衛的消息,除了皇上和太子,旁人也是不知曉的。
游向文再厲害,也沒那個本事,能追查暗衛的下落。
而另一邊。
剛聯系完渡鴉,宋景陽看著滿屋的女人,氣得胸口疼。
“我不是讓你們住在后院嗎?”
“爺,那些丫鬟住的大通鋪,你怎么舍得讓我們住啊?”
倬娘拈著帕子半遮著臉,低聲抽泣著。
宋景陽向來喜歡示弱的女子,可最近他煩死了。
聽見倬娘哭,他抄起手邊的東西就扔了過去。
“閉嘴!”
茶盞從倬娘臉側劃過,重重地砸在她身后的柱子上。
把她嚇出一身冷汗。
其他姨娘也嚇了一跳,嘲諷的話到了嘴邊,全咽了下去。
倬娘是宋景陽最喜歡的姨娘。
他連倬娘的臉都不顧,又怎會心疼她們呢?
這個時候,還是閉嘴保命要緊。
“爺,倬娘知錯了!”
倬娘驚恐地垂眸,眼里滿是驚慌。
她終究明白,若失去了宋景陽的喜歡,她什么都不是。
“現在,全給我滾回去后院!”
宋景陽厲聲道。
姨娘們匆匆離去,在院門遇上剛回來的宋青沅,連頭都不敢抬,行了禮急忙離開。
宋青沅從門外走進來,目光冷然地看著她這個便宜爹。
“青兒,你那邊有消息嗎?”
宋景陽問道。
“孫家那邊已經確認了,等明年范思雅及笄禮后,就會迎娶她過門。”
宋青沅坐下后,輕輕敲了敲桌面。
門外的丫鬟連忙走進來,給她倒了杯熱茶,隨即退了出去。
宋景陽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這個丫鬟,是范文斌給她請的。
侯府里大部分值錢的東西都被搬走了,下個月的賬都不知道從哪里找銀子來還。
他的兩個女兒倒好。
一個自己有錢自己花。
一個義父有錢拿義父的花。
宋景陽深吸一口氣,試圖緩和了情緒。
“青兒,可有問過相爺,你娘的事怎么樣?”
他現在因蘇興懷的事被革職,除了牙行的事,根本見不著相爺。
可他堂堂一個侯爺,只管著一家見不得人的牙行,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