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滾輪緩緩碾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轉動聲。
那雙青灰色的手后面,一個護士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
她的腿好像受傷了,走路一瘸一拐。
出了房間后,她握著小推車的手微微一頓,腦袋朝著陸非這邊偏了偏。
“又亂跑了!”
嘶啞生氣的聲音從護士身上傳出,她突然轉動小推車,一瘸一拐朝著這邊走來。
4號病人驚恐萬狀,努力捂住嘴巴不讓自已發出聲音,貼著墻根一步步地向后退。
矮小的身體迅速變高變長,死死地貼在墻壁角落,宛若一根下水管道,拼命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那護士身上煞氣很重,看上去相當兇悍。
一瘸一拐的樣子如同喪尸,虎子的頭皮陣陣發麻,緊緊握著鬼頭刀,心臟都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小黑躲在陸非的身后。
就連陸非也感覺到一陣壓力,將手伸進背包,摸了摸陰牌。
“現在還不是時候。”
片刻后,他搖搖頭,握著雷擊棗木棍。
滾輪轉動得越來越快。
渾身煞氣的護士闖進了手電光的范圍。
看清她的模樣,陸非和虎子都嚇了一大跳。
黯淡的光芒下,護士的半邊臉龐連同身體,竟然是都爛的,血肉模糊,好像被野獸瘋狂地撕咬過。
她的臉,半邊完好,半邊破爛,嘴唇的位置還能看到森白的牙齒。
眼睛也是一只完整,一只只剩下血淋淋的洞。
她的身后,灑下一片長長的血跡。
她停在距離陸非和虎子不到兩米的位置,微微偏頭,好像在感應什么。
濃濃的血腥味傳來。
4號病人貼著墻壁,一動也不敢動。
虎子握刀的手微微出汗,大氣也不敢出。
陸非隨時準備出手。
但突然。
走廊外面傳來細碎的聲響,好像有黑影閃過。
“是誰在亂跑?”護士立刻推著小車,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鮮血灑在黑暗的走廊。
轉瞬間,護士就沖進了大廳。
“啊——”
大廳里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那護士在做什么?
“老,老板,那那護士......”虎子滿背冷汗,舌頭都在打結。
“既然她走了,就別管她,先找醫生要緊?!?/p>
陸非轉頭對4號招招手。
“繼續走!”
可4號病人臉上的恐懼并未減輕,死死貼著墻壁,拼命搖頭。
“誰亂跑,被護士看見了,就要打針?!?/p>
“打針?”虎子打了個寒顫。
那確實太可怕了。
走廊外面隔一會就響起一聲慘叫。
那護士仿佛把藏在大樓里的病人都揪了出來。
“不用怕,我是醫生,就算護士也要聽我的!有我在,她不敢給你打針!還不走?想挨打是不是?”陸非對著4號病人抬起棗木棍。
“別打我別打我!”
4號病人馬上抱著腦袋,挪動細長的四肢,繼續帶路。
“抓緊時間?!?/p>
陸非對虎子招手,跟著4號病人邁動步伐。
小黑在他腳邊亦步亦趨。
虎子不放心地朝后看了一眼,見那護士沒有回來才放心地跟上。
大家很快來到走廊的盡頭。
后面是鎖上的。
“醫生在那里!”
4號病人伸出細長的手指,朝著門上的窗戶指了指。
陸非順著望過去。
他指的是其中一棟住院樓。
想過去,就得先想辦法開這扇門。
“鑰匙在哪?”
陸非想起來,剛才護士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依稀看到小推車里有一串鑰匙。
去跟護士拿,有點麻煩。
不過幸好陸非擁有一位技術性人才。
“虎子,你先來試試?!?/p>
“老板放心,這門我能開?!?/p>
虎子摸出一根小鐵絲,插進鎖眼仔細地鼓搗。
4號病人貼著墻壁一動不動,顯得異常緊張。
陸非拿著手電給虎子照明,不時望一望走廊另一端。
不知從哪一秒開始。
大廳的方向突然變得格外安靜。
那些病人的慘叫好像在某個時刻,全都消失了。
陸非回頭望了望,并沒有看到護士過來,也沒聽到小推車的聲音。
“老板,開了!”
這時,鎖頭發出咔噠一聲脆響。
虎子高興地低呼起來,伸手拉開門。
一股冷冷的陰風撲面而來。
門外,一個個身著病服的鬼魂,在空地上來回游蕩。
在虎子開門的這一瞬間,所有病人都停止動作,慘白呆滯的臉龐紛紛轉了過來,直勾勾地望著門后的人。
遠遠近近,至少有幾十雙陰森的眼睛。
安靜片刻后,病人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朝著這邊蜂擁而來。
呯!
陸非果斷關上門。
沒想到,醫院后面真的有這么多鬼魂!
一張張慘白的鬼臉擠在門外,透過門上那扇小小的窗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
虎子毛骨悚然,忍不住后退兩步。
陸非皺起眉。
就算他再厲害,一個人對付如此多鬼魂,也會消耗大量的法力。
更何況,還不知道住院樓里有什么。
他是來找人的,不是來找鬼打架的。
有沒有辦法可以不驚動那些鬼魂,悄悄地過去?
正思索間。
陸非忽然感覺后面一陣陰冷,小黑也往他的腿邊縮了一下。
“不好!”
陸非瞇起眼睛,立刻把手電轉回去。
冷白的光芒下。
那推著小車的護士赫然就在他們的身后!
她身上的護士服多了許多血液,手里握著一個染血的注射器,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怖。
兩只陰冷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們。
“特么的,這個咋又回來了!”虎子惱火地握緊鬼頭刀,心都縮成一團。
4號病人緊緊貼在墻壁上,恨不得自已再長高一點,高得超出這家病院,一抬腿就能逃出去。
這護士煞氣很重,陸非也很戒備。
“是新病人?。『镁脹]有見到新病人了!”
護士對他們古怪地嘎嘎一笑,破爛的眼睛里透出興奮,仿佛發現了新玩具,手里的注射器抬了起來。
那針頭,又粗又長。
在手電光下閃爍著鋒利的寒芒。
“新病人做了檢查才能住院哦!來,我先幫你們抽血!”
鋒利的注射器狠狠朝著虎子扎來。
“媽呀!這一針下來,就算是頭牛也得完蛋啊!”虎子瞳孔收縮,趕緊揮刀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