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道士面白如紙。
虎子聽到‘吃人’兩個字，表情差點失去管理。
“我們都是被師父騙來的，他表面上是大好人，收養我們這些沒爹沒媽的孤兒，其實是把我們當豬養。”
“給我們好吃好喝，還喝中藥調理身體，養好了就拉到后山宰一個。”
“跟他去后山的人從來沒有回來過，有一次我們偷偷跟上去，看到他......他正在咬三師兄身上的肉......”
小道士說不下去了。
屋子里一陣壓抑的沉默。
饑荒年代是有人吃人的現象，但那是極端環境造成的。
道觀生活富足，那道士卻將小道士當豬養，隔一段時間吃一個，這還是人嗎？
虎子打著寒顫問道：“為啥要吃人，他是妖怪？”
“不知道......”小道士們惶然搖頭，“但我們發現，他只要吃了人就能變年輕。”
“哦？變年輕！”陸非挑了挑眉，頓時想到什么，“他是不是給你們吃過肉靈芝？”
“你怎么知道？”
小道士們睜大眼睛。
“吃過肉靈芝以后，他們的身體是不是發生了變化？”陸非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詢問。
“每過七天，師父就會給我們吃一片肉靈芝，我們感覺身體越來越好，但不按時吃的話，就會特別口渴，活生生的渴死。”
“大師兄和八師弟就是這么死的！”
小道士們瑟瑟發抖，眼神里透出深深的恐懼。
“我們很害怕，本來想逃跑，可是一旦被師父發現，就更慘了，身體會變成一灘爛泥......”
“那次，二師兄把本該給客人吃的肉靈芝昧下，想從后山逃走，可還是被師父發現了......”
“他的身體化成泥，我們只能把他埋在那......”
陸非馬上問：“那他帶走的肉靈芝呢？”
“不知道他藏哪了，當時山上來了一群學生，我們也不敢多找。反正肉靈芝離了水很快就會壞，師父也沒管。”小道士們深深嘆氣。
陸非和虎子交換眼神。
這就是志浩碰到肉靈芝的原因了。
不過，陸非覺得一個頭腦正常的成年人，不至于在外面亂撿東西吃。
他覺得，更有可能是肉靈芝為了生存，爬進志浩嘴里的。
因為他見過那種肉片，是活的。
不過，還有個問題。
陸非又問：“你們接待了那么多客人，為什么客人吃了沒事？”
“師父會給客人吃的靈壽湯放一種調料，我們不知道是什么，但客人吃了就不用像我們這樣，必須七天吃一次。”
“原來是這樣。”陸非不禁一陣惡寒。
事情基本理清楚了。
他之前猜的沒錯。
這靈云觀主確實在用小道士們養肉靈芝，而他吃的應該也不是人，而是用活人養出來的肉靈芝。
通過這種邪物來增加修為和壽元，達到返老還童甚至長生不老的目的，怪不得那靈云觀主臉龐年輕，眼神卻很蒼老！
這人是實打實的妖道！
小道士們見他們臉色難看，以為他們害怕了，慌忙跪下來懇求。
“求求你們，幫幫我們吧！”
“我們當初一起來的有九個人，現在，就剩下我們三個了。”
“早晚有一天，會輪到我們！”
“我們不想死啊！”
虎子對這些可憐的小道士很是同情，但自家老板沒發話，他也不敢輕易表態。
“別著急，先起來。”
陸非將他們攙扶起來，面色沉靜。
“要怎么救？你們體內有肉靈芝，就算把你們帶出靈云觀也沒用。”
“我們吃的肉都是從那塊大的上面割下來的，只要把那塊大的毀了，我們體內的肉也就跟著化了。”
小道士們見他沒有直接拒絕，眼中透出希冀，認真說道。
“但我們不能靠近那塊大的，不然也會立馬化作一灘爛泥......今天，七師弟就是這么死的......”
“只有沒吃過肉靈芝的人過去，才不會被師父發現。”
“其實......我記得你！你們來過靈云觀，但你們沒吃肉靈芝，反而悄悄打包帶走了。”
“我就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
有個小道士緊緊看著陸非。
陸非微微詫異，仔細看了看他的臉，這才想起來，這小道士就是當初接待他們和蘇立國父女的那個。
“原來是你！”
“來了那么多人，只有你們沒吃肉靈芝，我印象特別深，心里還盼著你們能發現肉靈芝的問題！所以，你剛才在外面我一下就認出來了。”
小道士抓住陸非的手臂，紅著眼睛哀求。
“你們肯定是發現肉靈芝有問題才來的，對吧？”
“除了你們，沒有任何外人來過后院......我們再也找不到別人幫忙了......”
怪不得這幾個小道士要冒著那么大的風險救他們。
虎子都忍不住幫他們說話了。
“老板，要不......”
陸非擺了下手，又問：“肉靈芝在哪？”
“師父平時都把肉靈芝放水缸里養著，只有要吃人的時候，才會把肉靈芝一塊帶進山。”
“有時候會藏起來，我偷偷看過，知道他藏在哪。”
小道士們小心地望了望窗外。
雖然外面沒人，還是情不自禁壓低聲音。
“就在他屋子下面。”
“有地窖？！”
陸非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們明明看到靈云觀主空手出門，卻在屋里找不到肉靈芝，原來是藏到地窖了。
“每到晚上月亮好的時候，師父都會到屋頂打坐修煉。這時候去偷肉靈芝，是最好的機會。”小道士們又道。
“月亮？”陸非微微皺眉。
精怪最喜歡吸食月亮精華修煉，這妖道吃了那么多活人養出的血靈芝，恐怕已經不算是人了。
表面裝好人收養孤兒，背地里干的卻是吃人的勾當， 這妖道的所為簡直人神共憤。
如果能毀了那肉靈芝，也算為民除害。
“師父每次修煉至少要一個時辰的時間，到時候，我們盯著師父，你們去找肉靈芝。只要把肉靈芝毀掉，我們就再也不怕他了。”
小道士們期盼地看著陸非二人。
“我們可以幫忙。但你們要想清楚了，一旦失敗，我們可以全身而退，你們就徹底沒機會了。”陸非神色認真。
小道士們對視一眼，露出和年齡不符的凄涼和苦澀。
“早晚都是死，有什么區別呢？”
“變成肉泥總比被他吃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