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救救我......”
黑影發出沙啞的呼救,身上覆滿了腐爛倒像淤泥一樣的酸。
沒錯,就是酸菜。
用來做酸菜魚的那種酸菜。
它一動,身上的酸菜就往下流,好不容易伸出兩只手,抹去糊在臉上酸菜,勉強露出一張女性面孔。
“救你,怎么救?”
陸非忍著酸臭味,努力打量這女子。
很年輕。
看上去可能在二十左右,就是那張臉好像在酸菜中腌制得太久了一樣,顏色發黃發暗。
“怎么救你?我這里是當鋪,你拿什么來抵押?”
“酸菜缸......我......碟子......”
那些酸菜就像黏在女子身上一樣,不一會又要將她的面容覆蓋,她十分艱難才吐出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酸菜缸?碟子?”
陸非聽不明白。
“救我,救救我......”
女子的臉再次被酸菜覆蓋,她渾身顫抖,仿佛堅持不住了似的逐漸融化成一灘爛泥。
不過,那爛泥搬的酸菜里夾著一件衣服。
陸非讓虎子去把衣服拿出來。
虎子滿臉苦澀,屏住呼吸,伸出兩根手指頭作蘭花指樣,忍著渾身冒出的雞皮疙瘩,小心翼翼將那衣服從黏膩的酸菜里提起來。
陸非瞇起眼睛打量。
發現那是一件工人穿的制服。
胸口印著美味老壇酸菜幾個字。
“這位顧客是酸菜廠的員工?她這副模樣,是掉進酸菜缸淹死了么?她說的碟子又是什么......還沒說拿什么典當呢.......罷了,來了就是客。”
“左右這幾天也沒事,去那酸菜廠走一趟吧,萬一有收獲呢。”
能來夜當的客人都不容易。
就算沒有典當之物,還有功德可以收獲,左右都不會虧。
“虎子,把店里收拾干凈,這件衣服拿去洗了。”
吩咐完畢,陸非留下虎子一個人忙碌,自已就去洗漱睡覺了。
“老板......”
虎子苦著一張臉,找來衛生紙塞住鼻子,邊干嘔邊打掃,前前后后把鋪子打掃好幾遍,那酸臭味才散了。
但那件廠服,怎么洗都有股揮之不去的酸味。
干完活,虎子感覺自已被腌制入味了似的。
次日一早。
陸非便叫上虎子,帶著想要偷偷溜出門玩耍的小黑,趕往美味酸菜廠。
“老板,這酸菜廠還挺出名的,我看菜市場老賣這個牌子,買的人還挺多的。他們說這個牌子酸菜味道特別好,我還尋思著啥時候買幾包來燒菜呢。”
虎子邊開車邊說。
“現在看來,幸好沒買,那酸菜里指不定有啥呢!”
陸非沒說話,用手機簡單查了下那酸菜廠的資料。
中等規模,有五六十個員工。
廠子出過一些財務糾紛,有過拖欠員工工資的負面新聞,其他沒什么信息了。
“拖欠員工工資,我知道了,肯定是那老板不想給錢,就把員工給殺了!所以那鬼魂兒才到咱們邪字號求救來了?”
虎子一驚一乍地猜測。
“你都猜到了,那真相肯定不是這樣。”陸非笑道。
“老板,你啥意思嘛。”虎子郁悶。
說話間,他們到了酸菜廠。
這廠子在郊區一個鄉鎮邊上,附近有好幾個村子,收菜很方便。
“就是這。”
兩人停好車,大老遠就聞到一股類似于青菜發酵的味道。
美味酸菜廠幾個大字掛在廠子大門口,表面已經生銹了,可見這廠子已經經營了很多年。
此刻,廠子門口吵吵嚷嚷,圍了一堆人,好像有什么事情。
“過去看看。”
陸非和虎子對視一眼,裝作圍觀群眾立刻擠了過去。
“我的閨女,我的閨女好慘啊!”
“我那么大一個閨女,交給你們廠子,這都十天半個月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你們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一個中年婦女披頭散發坐在地上,大聲哭嚎。
“大家都來看啊!酸菜廠害了我女兒不認賬啊,廠長黃大龍是畜生!還我閨女,還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閨女!”
旁邊有一個中年男人,手里拉著一條橫幅,歪歪扭扭寫著‘黑心工廠,還我女兒’幾個大字。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這是第幾個了?”
“第三個了吧,這一個月,他們廠都不見了三個女娃娃了.......”
“不是說那些女娃娃是在廠子外面不見的嗎?”
“這都是黃大龍說的,誰知道呢......”
不一會。
一個穿著西裝的矮胖男人,帶著兩個保安怒氣沖沖的從酸菜廠里跑了出來。
“干什么?干什么?”
“陳老根,又是你們兩個!”
“我都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你們女兒陳小萍是自已大晚上偷跑出廠子,自已在外面失蹤了的,跟我們廠子沒有任何關系!”
“這些警方都查過,看過監控,有證據的!”
“你們不要在這里胡鬧!”
矮胖男人指著這對中年夫妻破口大罵。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不就是想要錢嗎?我一個子兒也不會給你們!”
“識相點,現在給我滾!”
“不然我就叫警察了,治你們一個擾亂治安罪!”
說完,他就指揮那兩個保安去趕去。
誰知保安的手才剛碰到兩人,兩人就順勢往地上一躺。
“來人啊,黃大龍打人了!”
“青天白日的,還有沒有天理啊!”
“救命啊,打人了!黃大龍不是人啊,不還我女兒還要打人.......”
兩人躺在地上拼命蹬腿,撒潑耍渾。
“你們兩個少在這裝!這門口有監控,保安根本沒碰你們一個手指頭,再不走我叫警察了,叫你們敲詐!”
矮胖男人煩躁地捏著太陽穴,拿出手機就要報警。
“誰不知道你給警察送禮了,警察肯定聽你的!”
“黃大龍,我閨女這事你不給個說法,我們明天還來!”
誰知那對夫妻竟然立刻就爬了起來,指著矮胖男人,丟下一句狠話吐了一口痰就走了。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們就是想訛錢!”
矮胖男人對著圍觀的人群厭惡擺手。
沒熱鬧看了,人群自然也就散了。
不過陸非和虎子還站在原地。
陸非瞇眼打量著矮胖男人,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那廠長的臉色......咋那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