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內(nèi)。
宋滄杰、宋虎、小福,以及仵作,四個人圍著尸體,眉頭緊皺,思索案情中的關(guān)聯(lián)。
一旁的仵作站起身,對三人說道:“銀針末端呈微藍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他也是中毒而亡,所中之毒與前面四人如出一轍。”
聽完仵作所言,幾人點頭。
能融化除頭骨以外,渾身上下所有的骨頭,用一身人皮包裹住五臟六腑、血肉,如此奇異的毒,只要見過一次,就會印象深刻。
小乞丐的中毒癥狀和前四個死者,一模一樣。
“前面四人都是外地富商,這小乞丐身無分文,和他們八桿子打不著,怎么也會死于這種奇毒?”
宋虎的注意力也回到了死者上,皺眉發(fā)問。
宋滄杰淡淡道:“這說明,小乞丐和那四個富商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關(guān)聯(lián)。”
小福沒有開口,而是凝眉細思。
宋虎的話落在她耳中。
身無分文……
忽然間,一道靈光閃過。
小福似是想到什么,俯低身體,蹲在化為一灘爛泥的乞丐尸體旁。
她伸手在小乞丐的口袋里翻找。
摸了幾下,里面空無一物。
小福眼睛里逐漸亮起光,重新站起身。
“怎么了?”宋虎問道。
小福臉上帶笑,說道:“沒有了。”
宋滄杰也看了過來,不解道:“什么沒有了。”
“錢沒有了。”小福眼睛瞇起,右手托在下巴處,解釋道:“前四個富商,他們死的時候,身上的財物都還在。”
“說明兇手不是求財,而是有私怨。”
宋滄杰和宋虎聽著小福的分析,一臉不解。
這一點他們自然都知道。
那四個外地富商都是當天抵達余杭,當天就死了。
找線索也無從找起,一度成了懸案。
這四個死者,除了在身份上有相同點外,其他地方?jīng)]有絲毫相同之處。
忽然死掉的小乞丐,更是與他們八竿子打不著。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他和前面四個最大的不同點……”
小福推理著,眼睛發(fā)亮道:“他是從外縣逃難過來的,在余杭住了幾日,算是‘本地人’!”
聽到這話。
宋滄杰與宋虎終于跟上小福的思路。
“也就是說,他在余杭留下了線索!”宋滄杰眼睛微瞇,聲音低沉。
宋虎皺眉道:“余杭這么大,就算留下了線索,我們一個個去問乞丐?”
父子二人順著小福的思路延伸,反應(yīng)也算不慢。
小福聞言搖了搖頭道:“那樣太麻煩了。”
她眼睛明亮,正色道:“昨日我與他差點相撞,他離去的時候,我順手給他口袋里彈了一粒碎銀子。”
“你們說,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乞丐,在發(fā)現(xiàn)自已身上多出一粒碎銀子后,他會做什么?”
小福這句話一出口。
宋滄杰和宋虎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食肆!”
……
余杭的食肆有很多。
高端大氣的天香大酒樓,深居陋巷的蒼蠅館子,路邊的早食店……
林林總總,少說有幾十家。
但若是定好條件,捕快們要走訪的目標,就沒那么多了。
一粒碎銀子,是沒法去大酒樓吃大餐的。
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乞丐,最明智的選擇是把一塊錢掰成兩半花。
他的目標,一定是那些足夠便宜、吃了頂飽,能多撐一些時日的食肆。
而且,既然小福能在巷子里碰到他,他的活動范圍一定不會離育嬰堂很遠。
這是一個正常人的推理邏輯。
不過,事情并不總隨著人們心里的想法發(fā)展,反而經(jīng)常會出意外。
當小福收到捕快們走訪的消息,來到小乞丐死前去過的食肆。
她看著頭頂掛著的黑底金字牌匾,心中驚訝之余,卻并不覺得意外。
“和平酒樓。”
四個燙金大字,映入眼簾。
幾個伙計候在大堂,戴著面紗的老板娘親自坐鎮(zhèn)柜臺后方。
酒樓內(nèi)的裝潢說不上豪華,但也稱得上一聲“大氣”。
但大堂內(nèi),卻門可羅雀,一個食客都沒有。
小福、宋滄杰、宋虎三人站在酒樓外,聽著一旁小捕快的匯報,一時間陷入沉默。
“昨天晚上臨近打烊的時候,這小乞丐喘著粗氣跑進店里,要了一碗陽春面。”
“招待他的就是這位伙計。”
捕快手里拿著小乞丐的畫像,身旁站著和平酒樓的一個伙計。
這個伙計長的濃眉大眼,身材強壯,給人一種五大三粗的感覺,身上隱隱帶著一股煞氣。
對方瞞得過其他人,卻瞞不過六扇門出身的宋滄杰。
他一眼就看出這漢子以前殺過人,手上至少有四五條人命。
宋滄杰抬頭瞥了對方一眼,從漢子的身形來看,顯而易見,他身具武功,練的應(yīng)該是硬功夫,造詣不淺。
雖說對方身上沾著煞氣,明顯殺過人。
但宋滄杰不能只依靠這個就抓人。
大武律法,一切都講究證據(jù)。
除非能找到對方以前殺人的證據(jù),不然的話,就算是慕容龍淵來了,也拿他沒辦法。
心里想著。
宋滄杰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酒樓大堂。
里面的四個伙計肩頭上披著抹布,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已等人,莫名有股兇氣。
宋滄杰沉默不語,抬頭看了一眼和平酒樓的招牌,又看了一眼守在柜臺后面的貌美老板娘。
或許這個酒樓生意不佳,和廚藝什么的,真沒什么關(guān)系。
有這么漂亮的一個老板娘當門面,廚藝再差,也能引來一些食客才對……
聽完捕快說的話。
小福看了這名伙計一眼,問道:“昨天是你接待的那個小乞丐?”
“是。”伙計甕聲甕氣的說道。
“他只點了一碗陽春面?”
“他只點了一碗陽春面。”
“吃的時候,他的動作快不快?”
“很慢,把碗都舔了好幾遍,吃了將近半個時辰,最后是我趕的他。”
“你們這里,一碗陽春面多少錢?”
“五十銅板一碗。”
簡單問話后,小福點了點頭,對伙計說道:“你與一樁兇案有關(guān),跟我們走一趟吧。”
聽到這話,伙計嘴角微抽,心底嘆氣。
他是認識小福的。
陳實酒樓開業(yè)那天,小福身為妹妹,自然也來捧了場。
見小福要帶走自已的伙計,守在柜臺后面的孟小玲徹底忍不住了。
她走出酒樓,說道:“小福,你查案怎么都查到自已人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