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聰明人說話,往往只需要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
彼此間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和普通人說話,就需要說一半,解釋一半,這樣才能讓人聽明白,聽透徹。
而和笨蛋說話……
一般情況下,柳云彥是不喜歡和笨蛋說話的。
因為和笨蛋說話,往往意味著,你要花費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時間,去給她一點一點的解釋。
但,哪怕就算這樣,她還是會不明白。
柳云彥坐在客棧的包間里,放在桌下的右手,輕輕搓動食指和拇指。
他看著坐在桌對面,一臉茫然看向自已的水心遙,內心深深嘆了口氣。
很顯然,她不是一個聰明人,因為自已已經浪費許多口舌了。
更顯然,她不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是一個普通人,說到現在,多半已經明白了自已的意思。
既然不是聰明人,又不是普通人。
那么,她就只能是一個笨蛋。
“哎……”
柳云彥面露無奈,笑了一下。
他忽然對自已那位六年未曾謀面的兄長,多了幾分欽佩。
陳實是一個聰明人。
一個聰明人在做事上,一定會考慮許多,設想許多。
所以,他派水心遙前來當探子,一定有他的道理。
準備圍剿魔道的正道武者中,不缺乏聰明人。
聰明人與聰明人之間的博弈,往往會涉及許多。
當探子的人,一般都很機靈,而機靈的人一般都不會太笨。
可這樣的人,在正道眼中,會很明顯。
所以,陳實派了一個笨蛋過來。
笨蛋可以當探子嗎?
可以。
當然可以。
笨有壞處,自然也有好處。
比如說:
正道的聰明人一定想不到,魔道領袖會派一個笨蛋過來當探子。
再比如:
常言道:“傻人有傻?!?,笨蛋的運氣一般都不會太差。
“你……你笑什么?”
坐在桌對面的水心遙見柳云彥莫名其妙的笑,有些懵懵的問道。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自已好像被嘲笑了。
柳云彥抬起頭,面白如玉的臉上掛著笑容。
“沒事,我只是想到一件很好笑、很好玩的事?!?/p>
聽到這話。
水心遙柳眉微皺:“什么好笑的事?”
兩人正在討論有關魔道生死存亡的事,柳云彥竟然還有余力去思考別的?
柳云彥笑了笑,說道:“有句話很有意思,叫做:笨笨的,也很可愛?!?/p>
“什么意思?”水心遙沒理解這句話,不解的看著柳云彥。
“咳咳……”柳云彥輕咳一聲,笑著說:“沒事,我們繼續說解決辦法吧?!?/p>
再次提起此事。
水心遙雙眼放光,用力點了點頭,如同一個忠誠的教徒一般望著柳云彥。
自已什么都沒說,柳云彥卻能猜出那么多。
說明他是一個聰明人。
聰明人想出的法子,一般都不會太差。
至少……
比自已想的好。
柳云彥感受到水心遙看來的目光,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咳……”
他輕咳一聲,繼續說道:“辦法只有一條?!?/p>
“這個辦法,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最能解決此事的辦法?!?/p>
“不過……”
“這個辦法有一定的風險?!?/p>
柳云彥的神情嚴肅了幾分。
“什么風險?”
水心遙一聽有風險,小臉瞬間一白。
柳云彥搖了搖頭:“風險是其次的?!?/p>
“再大的風險也比死了好?!?/p>
“那……那是什么辦法?”水心遙再次問道。
柳云彥盯著她,沒有說話。
水心遙:“?”
柳云彥輕嘆了口氣,說道:“很簡單的辦法,只需要你帶著那枚白玉葉片去找玉葉堂就行?!?/p>
“玉葉堂的堂口遍布大武,你只需要說玉葉堂少主即將有難。”
“讓周圍的堂口過來支援,此事說不定還有轉機?!?/p>
“而且,瓊傲海與浪里白條‘張順’是結義兄弟,當年一起蹲過暗牢的過命交情,他若是知道我哥是玉葉堂少主,說不定會保一下?!?/p>
水心遙順著柳云彥給出的辦法一細思,柳眉輕皺:“這樣的話,不就暴露當今魔道領袖和玉葉堂關系密切了嗎?”
“這樣做……不太好吧?”
聽到這話。
柳云彥虎軀一震,目露驚色:“你竟然能想到這一點?!”
水心遙小臉一紅,以為對方是在夸自已,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還……還好……”
柳云彥見對方沒聽出自已的“戲謔”,又覺得有些好笑。
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這便是風險所在。”
“若是用這個辦法,我哥回去以后,怕是要被禁足、挨揍?!?/p>
“而玉葉堂將會被吹到風口浪尖上。”
“到那時,說不定會惹怒天下人。”
水心遙眉頭緊鎖,陷入迷茫:“那怎么辦?”
“沒有別的辦法,這是唯一的辦法。”
柳云彥淡淡道:“你知道一萬人,有多少嗎?”
“團團包圍,哪怕是先天高手,就算是殺,殺到力竭,也殺不完?!?/p>
“那……”水心遙臉上帶著幾分猶豫。
柳云彥抬眸看了水心遙一眼,沉聲道:“后天,白鳳門門主就要被斬首?!?/p>
“我哥最晚后天上午抵達?!?/p>
“從現在到后天上午,這就是我們從中能夠運作的時間。”
水心遙輕咬嘴唇,眉頭皺在一起。
她琢磨了一下,問道:“那我們現在去救白鳳門主如何?”
柳云彥搖了搖頭:“如果能救,我剛剛在牢中就救了。”
“你是玉葉堂少主,我是玉葉堂影衛,我若救走他,還是變相的將魔道與玉葉堂牽連上了?!?/p>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若救了他,我的身份會暴露。”
“正道、東廠、加上那一萬士卒,一起搜城,我們跑不掉的?!?/p>
說到這里。
柳云彥表情恢復平靜,瞥了水心遙一眼,說道:“我可以看在我哥哥的份上救你,但絕對不會把柳家立于危墻之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