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心很想解釋昨天自己不是那個意思，用醉酒當借口又顯得不那么真誠，能說出那些話來搞不好顧謹之早就當她對他的身世背景的介蒂放心里了。
她坐在后座看顧謹之的背影，覺得清冷疏離，像是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一時間心里堵得慌，也就懶得去澄清。
或許這樣子，對兩個人都好。
到了療養院，白奶奶眼睛都望穿了就盼著郁暖心來，看見她和顧謹之兩個人同時進門，白奶奶眼睛都笑得瞇成一條縫，嚴奶奶也趕緊將桌椅擺好，餐桌上放著兩碗面，每碗面都臥了兩個雞蛋。
“暖心，快來快來，看看，長壽面，你和謹之一人一碗。吃了長長久久，長命百歲，早生貴子。”
兩位老人家把能祝福小兩口的話都說遍了，聽得郁暖心又尷尬，臉也紅。
顧謹之倒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拿起了筷子。
郁暖心淺嘗了一口，對上外婆渴望的目光：“怎么樣，好不好吃？”
老人家能做的都是郁暖心最懷念的小時候的味道，她禁不住眼眶一紅：“嗯。”
“好吃多吃點，鍋里還有，吃完了外婆再給你添。”
郁暖心在外婆沒看見的時候滴落幾滴眼淚在桌面上，她趁外婆沒注意偷偷擦了，但是眼眶微微泛著紅。
“外婆做的手搟面吃起來很筋道，比外面館子里的好吃多了，我跟著客戶吃過不少大飯店的味道，真不如您做的。”
顧謹之一邊吃一邊夸，三口兩口一碗面下了肚，他把碗伸到了白奶奶面前：“還有嗎，我還想再吃一碗。”
白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哪有你說的那么好，不過我年輕的時候可以靠這個起家的，方圓十里之內就沒有哪家地面有我做的好吃，真不是我夸的。”
郁暖心瞠目結舌地盯著顧謹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把白奶奶的逗地笑個不停，老人家眼角的魚尾紋都堆疊得一層層，笑得眼瞇成了縫。
“我記得我奶奶最拿手的是煲湯，你們兩位老人家有空倒是可以交流廚藝。”
嚴奶奶聽得笑哈哈：“你呀，最饞我那口了，不過今天是暖心的壽辰，白奶奶不讓我動手，說是一定要自己親手給你們下碗面，喝了我的湯到時候吃不下了，我下次再給你們倆煲。”
兩位奶奶被顧謹之哄得眉開眼笑，郁暖心都禁不住佩服他這本事，那張俊臉，還有明明在奉承聽起來卻很真誠的夸人本領，顧謹之這種男人如果再肯多笑一笑，幾乎可以老少通吃。
郁暖心愛了周延近十年，卻在認識顧謹之兩個月之內淪陷，她不知不覺看向他專注吃面的神情，顧謹之突然抬了頭，兩個人的目光剛好碰上。
她沒想到顧謹之會這個時候看她，郁暖心臉一熱，趕緊移開眼低頭將自己碗里最后那幾根面條吃完，順便端起碗遮住自己大半臉假裝喝湯。
“早上吃了那么多，你胃口真好。”
顧謹之聲音很輕，郁暖心差點被面湯嗆著，放下碗怒瞪他。
他什么意思，是說自己像豬一樣吃很多嗎。
“我沒那么想，別對號入座。”
郁暖心懷疑顧謹之是不是有讀心術，連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別自作多情了，誰在意你想什么。”
郁暖心唇角還殘留著湯汁，顧謹之抽出兩張紙巾將手臂橫了過來，郁暖心感覺唇上一軟，他正輕輕幫她擦拭著：“吃東西怎么像希希一樣。”
郁暖心臉頓時紅透了，一時間既然忘了拒絕他這種狀若親昵的行為。
兩位奶奶們看小兩口恩愛的模樣高興到笑得合不攏嘴。
“我再去給你們盛點。”
白奶奶高興地輕輕扯了扯嚴奶奶的衣角，嚴奶奶立刻反應過來。
“我去幫忙。”
兩個老人家瞬間跑到沒影了，哪有這個年紀的蹣跚模樣。
屋子里只剩郁暖心和顧謹之兩個人，顧謹之抽回手，將臟掉的紙巾處理了，剛剛那溫柔的臉立刻變得冰冷不近人情。
“不好意思，剛剛奶奶在這里，我希望讓她老人家高興利用了一下郁小姐，我道歉。請別介意。如果對您的精神造成了傷害，我可以補償。”
郁暖心的笑意還僵在臉上，她不知道印象中性格里帶著剛正，平時相處又溫柔情緒價值滿滿的顧謹之原來也是個善于變臉的男人。
她以為剛剛他的溫柔是情不自禁，原來卻是一場她自認的自作多情。
郁暖心覺得顧謹之說的話聽起來有些耳熟，是了，周延經常掛在嘴邊的，每次被發現他和周淑姻，周延就會用這一招來息事寧人。
“不用了。”
郁暖心臉上的潮紅迅速褪卻，取而代之的是比顧謹之還要冰冷的語氣：“都是演戲，誰也不比誰高尚。”
扮酷么，誰還不會呢。
兩個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白奶奶和嚴奶奶見屋子里半天都沒有動靜，等她們再次走進來卻看見小兩口像烏眼雞似的坐在那里，明明對面坐著，卻誰也不理誰，像是——
吵架了？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你濃我濃的，怎么說變臉就變臉了。
白奶奶和嚴奶奶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這是怎么了。
“謹之，紫伶？”
嚴奶奶的聲音讓顧謹之和郁暖心同時緩過神來。
“外婆，我們吃好了。”
郁暖心立刻換上了一副開心的面孔，起身收拾碗筷，顧謹之也跟著起身從她手里將碗拿了過來，聲線溫柔道：“這些活我來干就行，你到旁邊陪外婆和奶奶。”
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仿佛剛剛兩人的針鋒相對只是兩位老人家的錯覺。
郁暖心的臉也很快堆起幸福的笑容：“嗯，好。”
一副很乖的樣子，將碗交給顧謹之的時候，她的手狠狠掐上了他的腰，用力一擰。
顧謹之感覺到了，眼神依舊溫柔：“乖，陪奶奶她們聊天，回家我好好疼你。”
溫柔的話里配合警告的眼神，字面上的肉麻令郁暖心硬生生起了惡寒，她不敢造次，堆起一臉假笑。
白奶奶和嚴奶奶腦袋湊一塊咬耳朵：“是我看錯了？他倆又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