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沒有細問楚珠玉沈昭昭在永安侯府的日子。
沈昭昭過得好與不好，其實都與她沒什么關(guān)系。
兩人中見隔了許多月不見，再見其實也沒有什么話說。
打破沉默的是沈昭昭。
她看著沈微慈，眼神里的情緒連沈微慈都看不明白，她的聲音也干巴巴的像是帶著一絲小心：“妹妹，我們和好吧。”
沈微慈淡笑了下，只低聲笑了一聲，沒別的話，意義不明。
和好從來不是她說什么就什么的。
她更不覺得與沈昭昭有什么話可以開口的。
沈昭昭自小嬌慣長大，能夠低頭是真不容易的。
沈昭昭看沈微慈這么風(fēng)輕云淡的就應(yīng)下，甚至都沒怎么考慮，不由得愣了愣。
她抬頭看向沈微慈：“你真和我和好了？”
沈微慈好笑的看著她：“那你想讓我如何？”
沈昭昭臉上一僵，又看著沈微慈開口：“我知道祖母也給你了一個香爐，你能不能把那個香爐給我？”
“反正你也用不著。”
沈微慈淡淡看了沈昭昭一眼，卻看到她一臉認真，像是真的要那香爐。
不用想，沈微慈也知道沈昭昭要拿去做什么。
她是怕許青的小妾比她先一步生出長子來。
沈微慈也聽楚珠玉說過，沈昭昭與許青兩人根本沒什么感情可言，平日里出席宴會，許青幾乎不帶沈昭昭，沈昭昭也很少在外頭提及許青。
沈微慈再明白不過這其中的緣由。
這兩人本就是硬湊上去的。
沈微慈垂眸想了想，又道：“那香爐我一直沒有用過，放在庫房的，我讓丫頭去找找，若是找到了便拿來給你。”
沈昭昭眼里一亮：“你真愿意？”
沈微慈笑了下：“我用不著。”
短短的幾個字，又讓沈昭昭的臉色僵了一下。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死皮賴臉過來是自取其辱，但是她在永安侯府的日子艱難的很。
婆婆不喜她，夫君不上心她，妾室們一個個要爬到她頭上去。
她嫁去一年多都沒有懷上身孕，要是讓妾室先懷上，她往后在永安侯府的日子就更艱難和孤立無援了。
她也去求過沈老太太，但是沈老太太不愿來，她才只能硬著頭皮來求沈微慈。
不然她自小驕傲的性子，絕不可能低頭。
她又眼神失神的看向沈微慈身上的蠶絲衣，流光溢彩，是金陵特供的天蠶絲料子，連她都穿不起的料子。
還有她發(fā)上那一根普普通通的點翠簪子，耳畔上垂下來的粉玉耳墜。
哪一件都是富貴。
這處院子，這間屋子，還有沈微慈身上的穿戴，早就是沈昭昭遙不可及的了。
她愣愣的想著，她在沈微慈面前，還有什么可以驕傲的。
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多看一眼這間屋子的布置，仿佛多看一眼，就像是更多一點的提醒她現(xiàn)在的落魄。
但造成這一切的，不都是因為沈微慈么……
為什么她現(xiàn)在還能安然無恙，高枕無憂的被眾人伺候著……
垂著的眼底漸漸聚起了恨。
外頭進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只見月燈走進來，過去沈微慈身邊小聲道：“那只香爐許是放得太久了，奴婢讓人找了好一會兒，沒有找著。”
沈微慈便看向沈昭昭：“那香爐自祖母給我，我便一直沒有用過，許是時間太久了，二姐姐要不先回去，我要是找著了，再讓人給二姐姐送去？”
沈昭昭一愣，抬起眼睛看向沈微慈：“怎么可能會不見？是不是你不愿給我？”
沈微慈抿唇：“我何必瞞著你？”
“難道你覺得我故意騙你的？”
沈昭昭隱在袖子里的手指捏的緊了緊，又強笑道：“那你找著了給我也行。”
沈微慈回應(yīng)了句，又叫月燈去送客。
沈昭昭還沒說走，月燈就送她出去，她臉上一陣青白，還是走了出去。
等沈老太太和沈榮生一行人都走后，月燈問沈微慈：“夫人真打算將那香爐給二姑娘？”
沈微慈低頭又繼續(xù)做刺繡，淡淡搖頭：“我自然不會給她。”
“倒不是為別的，沈昭昭在院子里用什么手段都與我沒干系，我只是不想卷入她后宅的事情來。”
“香爐的事情還是被查出來，最后她說是我給她的，傳出去我也覺得麻煩，也不想與永安侯府有什么糾葛來往。”
“再有，我不給她，是想讓沈昭昭少用那些后宅手段。”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要是有朝一日被發(fā)現(xiàn)，她本在永安侯府不怎么得人心，害許青子嗣，這事不小，她的處境只會更不好罷了。”
“況且她治妾室有什么用？要緊的是許青。”
“許青的脾性不改，她一輩子都斗不完。”
月燈不解：“那剛才夫人怎么不直截了當(dāng)?shù)木芙^了？”
沈微慈看了月燈一眼：“她那性子，我要是直接拒了，不得鬧？”
“我與她之間本有許多事，沒什么要維持的關(guān)系。”
“后頭再寫信給她說沒有找到就是。”
“總之我與她不見面。”
說著沈微慈又悵悵嘆息一聲，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見沈昭昭，也不知心底在期待些什么。
現(xiàn)在想來，便應(yīng)該不見的。
月燈點點頭：“也是，二姑娘那脾氣，從前在侯府就領(lǐng)教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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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慈出了月子，在孩子百日宴后，又去萬安寺還愿。
如今的天氣早已入冬，她早上起來的那天，大雪紛紛，過不了多久就是年關(guān)。
聽宋璋說，今年國公爺特意來信說要回來看曾孫，瞧著日子應(yīng)該現(xiàn)在已經(jīng)動身了。
國公府的因著國公爺要回來，早已開始準(zhǔn)備起來。
宋璋早起的時候看著外頭的大雪，不放心的看向沈微慈：“等我休沐了再陪你一起吧。”
“今日雪大，我怕你冷著。”
沈微慈早已起來，一邊給宋璋整理衣裳一邊道：“我說三月后還愿的，再等你幾天就是四月了，不就不誠心了？”
宋璋伸手包住沈微慈的手指：“那我中午去接你。”
沈微慈抬頭看著宋璋：“風(fēng)雪大，你騎馬來來去去的也不怕吹病了。”
“要是馬車，你來去也來不及。”
說著她伸手給宋璋理著衣襟：“你別擔(dān)心我，我去了就回了。”
“我最怕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