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古老的真龍發出威嚴十足的怒鳴，似要天下間所有的逆臣跪下俯首！
久違的龍威加諸于身，源自血脈深處的恐懼令千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可即便如此，千變也沒有低下頭，反而是以不卑不亢的精神直視真龍映射在日光里的身影！
以最怯懦的姿態，說出了最硬氣的話。
“妖族，始終是那個妖族。”
“但裂天陛下，已經不是曾經的陛下了！”
“……”
裂天微微沉默，“那個狗雜種到底給你們灌了什么藥，竟讓你頂著本皇的龍威，也要行此大逆不道之舉？”
千變笑了，“陛下沒有給我們灌藥，我們是真心實意的臣服于祂。”
“您想知道為什么？”
“那這一切就得先問問裂天陛下您自已了！”
只聽千變說道，“我妖族天生地養，一直遵循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行走于天地蒼茫間。”
“血與火，是我們妖族兒郎生來便需經歷的磨煉，因而每個妖族兒郎都練就了撕裂仇人的利爪，與撕扯敵人的齒牙！”
“弱者，為我盤中之肉，仇者，也當以血仇報！”
“我妖族，正是遵循著這樣的法則才有了萬世不墮的威名！永世不忘！”
“可裂天陛下，您忘了！您明明有著如此強大的實力，冠絕天地！可您在面對人族時，總是力有不逮，總是要差那么一絲才能將人族一網打盡。”
“我知道，您這是為了什么人妖平衡，為了讓這片天地有更多的可能，好坐穩天地共主的寶座。”
“但……只是為了這個，就讓我妖族兒郎放棄血仇？放棄曾經被人族捕殺那么多族人的恩怨？”
“抱歉，我們沒有您想的那么大度。”
“我們也不需要什么天地共主，我們要的只是單純的，純粹的，能完全站在我們妖族這邊的妖族之主！”
“他會叫我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至死方休！有他沒我！”
“而不是講究什么平衡，考慮什么天與地。”
“妖族，就該有妖族的樣子！”
“而在這一點上，陛下比您更合格！”
“因為祂會毫不留情的剿滅人族！”
“那段與人族的血仇會讓祂成為我們妖族最合格的皇！直到剿滅每一個卑賤的人族為止！”
“這，就是我們心甘情愿為祂所驅馳的原因。”
“……”
聽完千變的敘述，裂天碩大的龍瞳內略過一絲復雜，久久無法反駁。
這話，祂確實反駁不了。
因為，祂的的確確是天地共主，是此方天道的代言人！
妖族之主，只是祂行走于世間的表面身份。
祂無法單純站在妖族的角度看問題。
所以裂天只能沉默以對。
半晌，祂才開口，“罷了，今日來是要替那狗雜種說什么話便直說吧，本皇不喜歡拐彎抹角。”
“當然，我家陛下也一樣。”
千變說道，“陛下要我問您，您是否想要重獲自由？”
“嗯？”
聞聽此話，裂天龍瞳微凝，“自由……”
“呵，本皇倒是忘了，那狗雜種既然知道自已師兄藏了這么一招禁術，又怎會不知道如何破解這禁術。”
“真是諷刺啊，師兄對他毫無保留，他個狗雜種卻處處算計別人，甚至如今諍已亡故，都還要利用諍遺留的學識來跟本皇談條件，無所不用其極。”
“倘若諍泉下有知，此刻大概會后悔相信他，后悔教了他這身本事吧。”
千變不置可否，并未理會裂天的諷刺。
他只是繼續說道，“倘若裂天陛下想要自由，那么我家陛下會很樂意幫忙，當然，這個忙不是白幫，只需要裂天陛下您付出那么一點點代價！”
千變手指合攏，做出‘一點點’的手勢，表明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
“哼！”
“小要求？只怕是又憋著什么壞招，等著本皇往里面跳吧？”
“不不，陛下對于此次交易可是誠意滿滿，他所提要求對于您的自由而言當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
“因為陛下需要的，僅僅只是您身上的一枚護心龍鱗！”
“只需一枚護心龍鱗，裂天陛下您就能重獲自由！”
“哦？”
只是一枚龍鱗？
即使這枚龍鱗是護心龍鱗，這對于裂天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誠如千變所言，相對于祂的自由，一片護心龍鱗的開價可謂是誠意滿滿了。
但亡語者那個狗雜種真會有這般好心？
裂天不信。
祂瞇了瞇龍瞳，仔細的盯了千變一眼。
“條件是不錯，但……你不夠格！”
“叫他自已來，別告訴我他連露個面都做不到。”
“他都能在里面操縱妖族了，只是露個面可不算難。”
“本皇也相信你們這些叛徒，很樂意為他去獻祭死亡，讓祂降下一縷意志。”
千變臉色不變，“陛下此刻正在與至高主宰們商討破除青天大陣的相關事宜，無法親至，請您諒解。”
“哦？”
裂天神色微微變幻，祂似笑非笑的說道，“那邊在商討，你這邊就來了，竟有這么著急？”
“看來，商討是假，吸引注意力轉移視線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如此說來……他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和本皇之間的交易，所以同時進行，聲東擊西，那他在防誰？”
“扎紙匠？紅娘子？尸山？血海……”
裂天念叨著一個個至高主宰的名號。
千變卻始終未展露半點兒異常。
“……罷了。”
見千變身上掏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裂天思慮了片刻后，輕輕說道，“告訴他，我答應了。”
裂天的護心龍鱗對于亡語者那個層次的存在而言，也就是其萬法不侵的特質有些作用，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用處。
而這萬法不侵……其無非就是用在豁免青天大陣，破除陣法上。
……夠嗆！
這樣一片護心龍鱗換取自由，很劃算。
而且……裂天當年可是留下過后手，手里還捏著一張對付亡語者的王牌！
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裂天都能應對。
“您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千變眼前一亮，
“期待您與陛下的合作。”
于是，一縷暗流余音緩緩淌入了魘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