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群臣兩頭為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抉擇。呃…，好像這也不是全由得他們。總不能為了限制新君，讓弘治帝帶病理政吧？間接累死皇帝，豈是臣子所為！貌似……沒的選了。理性來看，眼下這樣才是最優(yōu)解，盡管難以接受，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就是最佳方案了。可嘆弘治帝就一個兒子，不然倒是有可轉(zhuǎn)還的余地。怪只怪……張皇后善妒，以致于皇帝子嗣稀少！奈何現(xiàn)在弘治身子骨已然垮了，即便納妃，怕是也難再誕下皇子，退一步說，真就有了小皇子，時間上也不趕趟了啊！出宮的路上，群臣心頭沉重……~東宮。李青面對一群老頭子，意外的同時，也覺得合理。不過，他并未做出實質(zhì)性的承諾，只談笑風(fēng)生，期間，借此了解一下當(dāng)今政局。不得不說，弘治朝的文官縱有諸多毛病，對政事還是都挺上心的，許是對弘治寬仁的回報，論起朝政，態(tài)度上都很端正。李青是太子太師，從一品的官職，單論官職，吏部尚書馬文升也要遜色一籌。雖說他沒有實權(quán)，可他關(guān)系著弘治帝的龍體，群臣自然以禮相待。一番相談，倒也頗為愉快。當(dāng)然，只有李青這么認(rèn)為，諸多大佬可沒這感覺，他們自覺掏心掏肺，可卻沒換來一句實質(zhì)性的承諾，哪怕弘治帝境況都沒得到一點信息。眾大佬根本無從規(guī)劃，更別提什么布局了。“諸位大人慢走，有空常來啊！”李青目送六部九卿走遠(yuǎn)，這才自語道，“看來，改元的事基本定下了，政權(quán)交接不會再有大動蕩了。”他稍稍放松下來，如今局面正是他的理想狀態(tài)。眼下弘治還活著，可做朱厚照與群臣之間的潤滑劑，不至于擦出激烈火花，亦杜絕了燃起大火的隱患。……事情果如他所料，經(jīng)弘治當(dāng)面教子一事后，群臣的態(tài)度不再強硬，加之李宏不遺余力的無腦支持，內(nèi)閣三人率先表態(tài)，同意議年號。接著，六部九卿也先后認(rèn)命了。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這是他們損失最小的局面了。不過很快，關(guān)于新君的婚事就被拿到了臺面上，既然無法改變，不妨讓利益最大化。說實話，眼下張羅婚事確實早了點兒。朱厚照畢竟才只有十五歲，須知參軍年齡也都是定在十六，不過考慮到選后的繁瑣事宜，卻也不算太早。估摸著等確定好人選，最起碼也得明年夏季了。對此，李青沒表達(dá)什么看法，任其發(fā)展。不過，有一點他是知道的，歷史上朱厚照沒有子嗣！這也是嘉靖上位的原因！為此，他還特意為朱厚照檢查了下，并無發(fā)現(xiàn)問題。朱厚照身體的各項指標(biāo)，都符合他這個年齡段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甚至還優(yōu)于同齡人。畢竟……小皇帝從小就活潑好動，且不存在營養(yǎng)不良的問題，他身子骨格外強健。莫不成是皇后的問題？李青這般想著，可隨即又覺得不會。朱厚照不是弘治，不可能就只有一個女人！左右想不通，李青干脆也不去想了，這個朱厚照未必一定如歷史上那般，興許老早就有了子嗣也說不一定。“婚都還沒結(jié)，你就想著子嗣，你可真能操心……”李青輕聲自嘲，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臘月，選皇后正式提上日程。不過，弘治同意的同時，也提出了條件！——補辦登基大典！皇帝繼位，怎能不進(jìn)行登基大典？且不說大明府庫殷實，就算窮得叮當(dāng)響，登基大典也得照辦不誤。小院。如今煥然一新。永青侯+水師總兵官住的地方豈能寒酸？莫說雜草，院里的石板小路上的青苔都不可見，目之所及，整潔光鮮，纖塵不染。“干爹，明兒個皇上登基大典，你也要參加吧？”“小皇帝是邀請了我來著，不過……儀式太冗長了，還是不去了，我中午過去吃席。”李青說。李宏：“……還是參加吧，你這樣影響不好。”李青笑道：“我還要為弘治診治呢，誰敢挑我的刺兒？”“……那好吧。”李宏無奈點頭，道：“干爹，過了年我就回去了，哦對了，前兩日跟皇上說了半退休的事，他答應(yīng)了，以后我就在江南安頓下來了，不再東奔西走。”“這樣最好了。”李青欣然，“記得帶上婉清，她現(xiàn)在也退了下來，把日子過甜點兒。”“哎，好。”李宏笑呵呵點頭，心情也愉悅起來。“干爹，咱去菜市口買點菜，好好喝兩盅吧。”李宏笑道，“自己做的吃得香。”“成，走著。”這么多年來，父子倆聚少離多，相處的時間有限，過不久又要分隔兩地，難得聚在一起且有閑，最適合做些沒意義的事。京師大街上，繁華更勝往昔。臨近年關(guān)，菜市口比往常熱鬧許多，攤販也變多了。剛進(jìn)來，就見一賣驢肉的攤位，攤位旁還拴著一頭活著的驢子，比牛犢還大些。李宏突然想騎驢了。他走上前，道：“這頭驢我要了。”說著，取出一錠金元寶，“可夠？”“太夠了，太夠了……”攤販點頭哈腰，忙解下繩子，道，“大爺您牽好。”李宏接過繩子，轉(zhuǎn)頭朝李青一笑，一邊往前走，一邊小聲道，“干爹你騎上歇歇吧。”“你騎吧。”李青搖搖頭，道：“放心，這次不會再有人指指點點了。”當(dāng)初是李宏孩童，如今李宏是老人，李青未變，情況卻儼然不同。“那我就不客氣了。”李宏嘿嘿一笑，翻身騎上驢子，李青牽起繩，一路采買，鮮肉蔬菜一樣買一些……菜市口菜品豐富，雞鴨鵝，牛羊豬……樣樣不缺。其實，像牛、驢這種畜類，一般是不會被殺來賣肉的，因為它們可以代替人力，可富庶地方卻不同，富裕之地消費強，懂得享受，因此也誕生了專門為富庶家庭提供肉食的養(yǎng)殖戶。從宏觀層面來說，這是好事，內(nèi)需求大，才能帶動經(jīng)濟(jì)，讓更多人有生存之道。李青樂意見得。雖說他不吃驢肉，卻也絕不會干涉這個。李宏騎在驢子上，看著熙熙攘攘，不禁想起當(dāng)初年幼時跟干爹逛菜市場的情景，現(xiàn)在憶起似恍若昨日，可鬢邊、頜下花白的須發(fā)，卻證明著歲月的流淌……他早已不再年輕，他老了。一眨眼，半個世紀(jì)過去了。可是……干爹依然年輕。他還能陪他多久呢？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不會更久了，或許再一眨眼……就真的要離別了。“想什么呢？”“沒，沒什么。”李宏回過神，這才發(fā)現(xiàn)已然出了菜市口，正在回家的路上，他笑道，“今兒讓干爹嘗嘗我的手藝。”“還是我來吧，省得你把食材糟蹋了。”李青輕笑道，“干爹還年輕。”李宏默了下來。養(yǎng)兒真的防老嗎？“又多想了是吧？”“沒……”李宏滯了下，點點頭，“有一點，干爹，你未來有何打算啊？”“沒什么打算，就這么過唄，過一天算一天。”覺得如此說太過悲觀，李青轉(zhuǎn)而道，“待哪天大明不再需要我了，我就回道觀做道士去，嗯……靜極思動就下山游歷，品味紅塵絢爛。”“這一天終會到來的。”李宏認(rèn)真說。“嗯…，我想也是。”李青笑道，“我相信歲月不負(fù)有心人。”對自己他充滿悲觀，對大明……他充滿樂觀。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基本盤堅如磐石，沒可能再復(fù)制歷史上的悲劇，哪怕大明人口過于龐大，哪怕氣候一如歷史上那般惡劣……未來，依舊可期！小院兒。李青在東廚炒菜，李宏想幫忙卻被趕了出來，連燒火都不用他，讓他直接等著吃。聞著食材香氣，看著驢子在院里閑溜達(dá)，李宏好似真的回到了童年時光……“砰砰砰！”砸門聲打斷了美好回憶。“李老將軍開門，是朕。”“來……”李宏剛欲答應(yīng)，卻突然想起干爹還在呢，忙跑向東廚。“干爹，皇上來了。”“來就來唄，沒什么大不了的，他還能治我個結(jié)交武將之罪不成？”李青失笑，“況且你都要半退休了，不妨事。”“那我去開門了？”“嗯。”李青點點頭，把燉好的牛肉舀進(jìn)盆里，自語道，“年號差不多也該擬定了吧？”~(╯▽╰)好香~~朱厚照一進(jìn)來，就狂咽口水，打趣道：“我說咋這么慢，原來是背著我做好吃的啊！”“呃呵呵……臣參見皇上。”“免禮免禮，私下就別這么見外了。”朱厚照擺著手，一邊往里走，詫異道，“以老將軍的身份地位，還經(jīng)常做菜嗎？”“臣哪有這么好的手藝啊？”李宏失笑搖頭，一邊請朱厚照進(jìn)屋，身后張永、劉瑾也緊跟上。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今他們可不再是伺候人的下等奴婢了，新君帝位穩(wěn)固，他們自然隨之水漲船高。朱厚照坐下，嗅了嗅鼻子，饞道：“這是你帶來的廚子？手藝可真好，不如讓給朕如何？”李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