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君權天授也沒什么不對啊，更具有神圣性……”扶蘇弱弱道。
趙驚鴻聞言直接抓起面前的茶杯想要砸在扶蘇身上。
扶蘇嚇得連忙伸手去擋。
趙驚鴻看著扶蘇身上的黃的刺眼的龍袍，才憤憤地將手中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不要氣！不要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大哥……”扶蘇弱弱地看著趙驚鴻，“難道這不對嗎？”
“當然不對！”趙驚鴻立即怒聲道：“你以為我為什么跟你一直強調，你是人皇！你是人皇！這樣你就不用他們儒家的那一套規則給束縛！若是你是天子，君權天授，他們有的是辦法道德綁架你！”
“不管是玉壁復現也好，不管是熒惑守心也好，亦或者天降隕石刻字也好，這些是什么？這些都是儒家攻擊君王的手段。你是天子，就要受命于天，就要遵從天道規則，就要遵守道德規范，若是你不合他們的意了，什么洪水了，什么大旱了，什么天降隕石，什么地震了，都是你的德行不行，不配為天子，不配當皇帝。”
“到時候，他們就可以輕輕松松將你掀下神壇，到時候就能再扶持出來一個真正的真命天子出來。”
“這，就是后果！以后，皇權成立不成立，就得儒家說的算！”
“而，你為人皇，掌控天下人族，與天平齊，若天道不仁，便可伐天！誰能管得住你？誰能壓制得住你？”
“什么洪水，什么旱災，什么地震，那都是自然現象，不可抗力。他們若是再拿這些東西攻擊你，你就率兵出擊，說天道不仁，舉兵伐天，誰還敢說你道德品行不好？”
“這……”扶蘇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趙驚鴻。
之前大逆不道說他父皇也就罷了。
如今，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說要伐天。
萬一真觸怒上天……
扶蘇悄悄地從窗戶的位置朝著天上看去。
“你看什么吶！”趙驚鴻怒斥道。
扶蘇尷尬地收回腦袋，收回目光，“沒……沒看什么……”
“真慫啊你！”趙驚鴻指著扶蘇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在怕什么？怕天降隕石給你砸死了？我就站在這里，有本事他打雷劈死我！”
扶蘇嚇得趕緊往外跑。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點點，沒有絲毫的動靜。
“看吧！”趙驚鴻道：“改天給你惡補一下自然知識，省的整天疑神疑鬼的。”
扶蘇尷尬地笑了笑，“那……那我就是人皇了。”
“請陛下自稱為朕！”趙驚鴻沉聲道。
“是是是！朕！朕！朕！”扶蘇連忙道，生怕再惹怒了自已這位哥哥。
張良看著兩人說說鬧鬧的模樣，不由得嘴角露出笑意。
至少，現在看來，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變。
“大哥，二哥，若是不能印儒家典籍，那印刷何家的典籍？不管印刷哪家的典籍，都會讓哪一個學說飛速發展，到時候都不好控制啊。”張良道。
扶蘇也點頭，“大哥想要扶持哪家？”
趙驚鴻白了扶蘇一眼，“扶蘇，你還不明白嗎？之前就跟你說過很多遍，諸子百家，不要說你要信用某一家，而是要將諸子百家都有自已的用處，讓他們都快速發展，形成思想的碰撞，創造出更多更驚艷的文化出來。”
“信用某一家，是極其錯誤的決定。你父皇，信用法家，結果呢？百姓怨聲哀悼，哀呼暴秦無道，受盡了嚴苛秦律，民不聊生。”
“那也是你父皇……”扶蘇弱弱道。
趙驚鴻瞪了扶蘇一眼，扶蘇立即收聲。
“還有周朝，信用儒家，最后呢？分裂諸侯，戰亂持續了幾百年，如今我大秦的出現，才結束了這持久的紛爭。若非我大秦出現，你且看看，大大小小的諸侯國出現了多少個？各種文化，各種語言，各種度量衡，甚至馬車軸距都不同，若非我大秦出現，以后走幾步就是出國，商人想要經商，得學會好幾門語言，貨幣來回轉換，度量衡更是不斷變化，產生多少麻煩？若是外族入侵，各國各自為政，一團散沙，豈不是讓人輕易攻破！”
扶蘇蹙眉，“那商朝是人皇治天下，最后不也是……”
“那是奴隸制，如今我們已經廢除了奴隸制；歷史給我們的教訓是，用失敗總結經驗。商朝告訴我們，奴隸制不行，周朝告訴我們，分封制也不行。如今大秦的失敗也告訴我們，嚴苛的秦律也不行，所以要不斷總結失敗經驗，進化出更完善的制度，如此才是讓大秦萬世昌盛的秘訣。”
“而非那不斷效仿前朝，我真的想不明白，前朝都覆滅了，還念想著前朝做什么？腦子是不是有坑？”
趙驚鴻說著看向扶蘇。
扶蘇滿臉的尷尬，連忙道：“朕也覺得不對，分封制必然會導致大秦分裂，最后各自為政，再形成諸侯國的場面，那淳于越簡直誤朕！朕已經將其關押天牢，讓其好好反省反省！”
趙驚鴻聞言，驚訝地看著扶蘇，“你把淳于越給關起來了？”
“是啊！”扶蘇道：“淳于越來找朕，讓朕提防你，朕訓斥無果，他竟然還敢頂撞朕，所以朕將其關押了起來！以儆效尤，也好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干得漂亮！”趙驚鴻對扶蘇豎起大拇指，“這老登，早該給他點教訓瞧瞧了！”
扶蘇見趙驚鴻如此高興，連忙道：“大哥，若覺得他實在煩人，朕便將其黜免了！”
趙驚鴻立即擺手，“不可！淳于越那是儒家大儒，好歹是儒家的門面，你若如此做，必然會得罪儒家。雖然我也不喜儒家，但不得不說，儒家有大用，而且儒家的用處很大，不是我老攻擊儒家就是儒家一無是處，若無儒家，我大秦則無根骨也。”
扶蘇詫異地看著趙驚鴻。
他還是第一次見趙驚鴻對儒家有如此高的評價。
就連張良也詫異地看向趙驚鴻。
“你們干什么？”趙驚鴻道：“我早就說過了，諸子百家在于用，誰有用就用誰，儒家有用啊就要學習，法家也有用，也要學習，融合百家之所長，才是我們應該要做的事情。”
“至于印刷內容，我已有想法，張良，執筆！”趙驚鴻趕緊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