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了看手中的縑帛，郁悶地丟在一旁，看向司馬寒道：“難道就不能搞清楚他們到底在密謀什么？”
司馬寒滿臉為難，“陛下，林瑾召集了全國的游俠，并且將之前隱退的游俠都召了回來，在全國組建了密探，取名為墨網，其情報能力很強，并且如今的渾懷障也已經被林瑾嚴密保護起來，咱們的探子想要傳遞情報太難了，如今也是只能從悲悅瀾那里獲取一些信息而已。”
嬴政滿臉郁悶，“你想想辦法，朕希望像以前一樣，得知他們的一言一行！”
司馬寒猶豫了一下，弱弱地問：“陛下，要不……咱們讓夏夫人……”
“不可！”嬴政立即拒絕了司馬寒這個提議。
“若是讓她知道了消息，那定然瞞不過趙驚鴻的，朕已經付出了這么多，計劃決不能出現差池！”嬴政沉聲道。
他知道夏玉房多喜歡趙驚鴻，趙驚鴻簡直就是夏玉房的命，若是讓夏玉房知道了計劃，根本瞞不住。
而且趙驚鴻那么聰明勁，估計沒說幾句就看出來了，這個計劃壓根不可行。
司馬寒很無奈，他覺得除了夏玉房有機會接近趙驚鴻，其他人壓根沒這個機會。
嬴政擺手道：“你想辦法，朕要知道他們的計劃！”
“是！”司馬寒只覺得腦殼疼。
“李信和李由如今情況如何？”嬴政問。
司馬寒將另外一份縑帛遞給嬴政。
嬴政看了看，點頭道：“不錯，倆人的速度很快，這天下之勢，很快便可穩定了。”
嬴政也不想看到天下百姓真正的民不聊生，若戰禍起，百姓必然會流離失所，損失最大的還是百姓。
如今天下安定不容易，雖然要洗牌，但他也不想讓百姓承擔太多。
司馬寒猶豫了一下，道：“陛下，還有一事！”
“何事？”嬴政問。
司馬寒從懷中掏出一份縑帛，“這是來自九江郡的情報，九江郡內，鐘離縣，有一批叛軍，已經聚攏十萬兵力，且兵強馬壯，裝備精良，不缺糧草，如今聲勢浩蕩，如日中天，比泗水郡和會稽郡更有潛力。”
嬴政拿起縑帛看了一陣，不由得一陣蹙眉，“這戰馬，大刀，這等配置，絕非等閑之輩！是何人所為？”
司馬寒猶豫了一下，緩緩道：“根據探子的情報，此地領頭者，應當是蒙犽。”
“蒙犽！”嬴政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著司馬寒，“他是何時去的鐘離縣？”
司馬寒道：“應當是當初跟趙公子一同前往會稽郡的時候留下的。”
“所以……”嬴政蹙眉，“從一開始，趙驚鴻就謀劃好了，讓蒙犽留在那邊預備造反？”
“是的！”司馬寒點頭，“蒙犽留在會稽郡，后來輾轉去了九江郡，最后選擇留在了鐘離縣，期間揮金如土，結交各地好友，所以在陳勝吳廣起義以后，他就迅速召集了許多兵力。”
“如今再加上蒙犽不缺糧草，很多百姓投奔蒙犽以后，不缺吃喝，所以人也是越來越多，如今隱隱有諸多起義……造反軍中翹楚的地位了。”
司馬寒暗暗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差點嘴瓢了。
嬴政淡淡地看了司馬寒一眼，緩緩道：“那是不是說，趙驚鴻準備讓蒙犽進攻咸陽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司馬寒道。
嬴政蹙眉思索。
他想了一陣，看了看四周，不由得輕輕嘆息一聲。
如今，身邊連個商量對策的人都有。
平日里聽習慣了蒙毅他們進言各種謀略，如今只剩下他自已，始皇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現在，誰都靠不住，也只能靠他自已了。
思索了一會兒，嬴政緩緩開口，“是了！如果真的讓這些反賊做大了，到時候反而不好收場。不說到最后若是聚集了三五十萬的兵力，會難以收場，就光發動戰爭，中間的傷亡人數就極為恐怖了。”
“趙驚鴻應該就是察覺到了這點，所以才讓蒙犽隱藏身份，暗中召集兵力，從中分化他們。”
“最好的結果就是，讓蒙犽統一反軍，到時候就省去了征戰，會少死很多人，少損傷很多兵力。”
“到時候只需遣散兵力即可。”
“此計甚好！甚好！與朕的計謀有異曲同工之妙！”
司馬寒眨了眨眼睛，詫異地看著嬴政。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始皇當初說的，可是讓李信和李由去對抗胡亥，然后趁機斬殺那些背后支持的世家之人，可沒說要制衡那些反抗軍。
嗯……要是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制衡了吧！
不過，如此司馬寒覺得，始皇還是有往自已臉上貼金的嫌疑。
現在在司馬寒看來，趙驚鴻的謀略，簡直無人可敵，始皇也不行。
司馬寒在心中冷哼一聲，但是看到始皇冰冷的眼眸，瞬間清醒過來了。
“我在干什么！”司馬寒真想抽自已兩巴掌。
他想到了當初王賁的表現，想到了李信的表現，想到了蒙毅的表現。
這三人，能夠如此受始皇的信任和喜歡，那是為何？
不就是三人的語言藝術嗎？
當即，司馬寒違心地拱手道：“陛下果然有先見之明，英明也！”
嬴政輕笑一聲，擺了擺手，“這說明朕跟趙驚鴻心靈相通，對天下大勢的看法也略有相同，所以才會做出如此謀劃而已。”
司馬寒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心中暗嘆，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很多違心的話，說不出口啊！
嬴政看了一眼司馬寒，繼續道：“既然他有如此謀劃，那你便通知李由和李信，若是碰到蒙犽的軍隊，要暫避鋒芒，避免與之產生沖突，如此可避免傷亡。”
畢竟都是自已人，自已人跟自已打，這種消耗是無意義的。
“陛下，最近從鐘離縣傳出一個民謠……”司馬寒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告訴始皇。
嬴政蹙眉，問：“什么民謠？”
司馬寒不敢念，從袖袋里掏出一枚竹簡遞給嬴政，“陛下請看！”
嬴政看著竹簡，下意識地念出來，“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農難存活。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小都歡悅。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吃他……”
“哼！”
嬴政猛地將竹簡丟在地上，怒斥道：“如此粗鄙之言，是何人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