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我抽空去了一趟趙婧開的茶室。
這間茶室就在主干道的商業街上，三間鋪面打通連在一起，看上去差不多有兩百平。
一走進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博古架，上面擺滿了各式茶餅，還夾雜著幾件稀奇古怪的老物件。
我正暗自琢磨：“這地段、這面積，要是租出去，一個月租金少說也得幾萬塊。”
沒等多想，趙婧已經看見了我，熱情地招呼：“喝點什么茶？我朋友一會兒就到。”
“隨便吧，白開水也行。”說實話，我壓根不會品茶。
幾十塊錢的茶和幾萬一斤的茶，到我嘴里，大概也沒什么分別。
趙婧沒再多問，取出一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茶餅，外包裝已微微泛黃。
茶剛沖好，香氣還未散開，就有個穿制服的人走了進來。
其中一人開口便問：“趙總，急著叫我們過來，是有什么大項目要談？”
“劉隊，先別急，喝杯茶慢慢聊。”趙婧笑著接過話，順手為他們倒上剛泡好的茶。
這個叫劉隊的人端起茶杯先觀其湯色，又湊近細聞香氣，隨后小抿一口，在口中稍作停留，緩緩咽下。
“這茶陳香顯著，入口醇滑飽滿，回甘持久，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五十年代的大紅印，現在市場價恐怕一餅難求了吧？”
“劉隊果然懂茶，這都能品出來！”趙婧微笑回應。
劉隊放下茶杯，目光轉向我：“這位是？”
我正想著該如何自我介紹，趙婧卻搶先一步開口：“這位是我剛認的干弟弟，陳豪。”
“干弟弟？”我心里一愣，什么時候認了這么個干姐姐？面上卻只能保持微笑。
趙婧仿佛沒看到我的反應，繼續對劉隊解釋：“是這樣的，我這個弟弟打算在老街那邊開家店，目前有些手續還沒辦下來，正需要您這邊幫忙看看。”
“是打算開什么店？老街那邊平時人流可不算太旺。”劉隊語氣平常，顯然對那片區域很是了解。
“我準備開一家成人用品店。”我直接說出了實情。
反正兩年合同已經簽了，也不擔心趙婧臨時變卦。
劉隊和趙婧聽到成人用品店幾個字，幾乎同時愣了一下，臉上都露出些許意外的神色。
我接著解釋：“我主要做線上外賣平臺，所以對店鋪位置要求并不高，老街的租金更合適。”
經過幾分鐘的介紹，劉隊大致明白了我的經營模式。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說道：
“按理說這種小事我不太插手，不過既然是趙總開口了，”
他看向趙婧：“你那些手續方面的問題，我可以幫忙協調解決。”
“那就先謝過劉隊了。”我沒想到趙婧請來的人真能解決手續問題。
“別急著謝，”劉隊說得十分直白，“有些環節還是需要打點打點的……”
我立刻會意：“這是應該的，不知道具體需要多少……”
心里正琢磨著打點費用的數目，只見劉隊緩緩伸出一根食指。
我還在猜測是一千還是一萬時，趙婧已經笑著接話：“陳豪，你就準備一萬的茶水費吧。”
一萬塊錢，這有點有點黑。但為了店鋪能早點開張，我還是咬咬牙：“那我微信轉給您？”
劉隊輕咳了兩聲，沒有接話。
趙婧連忙打圓場：“不好意思劉隊，我這弟弟年輕，不太懂規矩。”
她轉頭對我使了個眼色，“陳豪，你去銀行取現金吧，記得用新信封裝好。”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種打點，根本見不得光，怎么可能留下轉賬記錄。
我點頭應下，起身便往外走。銀行離得不遠，幾分鐘就到了。
取了錢之后，又找了文具店買了個牛皮紙袋。
回到茶室時，我將信封推到劉隊面前，他隨即自然收進公文包內，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年輕人辦事利落，過幾天會有人跟你對接。”
劉隊又和趙婧寒暄了幾句，便拎著公文包告辭了。
望著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我心里忽然有些沒底，連個聯系方式都沒留，這錢給出去了，卻連個憑證都沒有。
“趙姐，這事真的靠譜嗎？”我忍不住問。
趙婧輕笑一聲，端起茶壺替我續上半杯溫茶：“傻弟弟，你都喊我姐了，我還能坑你不成？”
我才想起來這事：“趙姐，我什么時候成你弟弟了？”
趙婧眼里帶著笑：“你能租到我的房子，說明咱們有緣。我這人，最信的就是緣分。”
“你喊我一聲姐，我保證不讓你吃虧。”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真是被趙婧給整不會了。
在家里，我在同輩里是最大的，從來只有別人叫我哥。
這突然冒出來一個想當我姐的，還真有點不習慣。
不過現在也只能先應付著，托人辦手續的錢都已經給了，總不能現在翻臉吧。
從趙婧那兒出來，我跨上電瓶車，繼續接單送外賣。
送完幾單后，我接到了一個藥店的訂單。
本以為又是壯陽藥的單子，誰知剛取到藥走出藥店，就接到了客戶的電話。
“兄弟，藥送到哪兒了？”客戶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
“剛取到，大概十幾分鐘就能到。”我掃了一眼導航。
“能不能快點？急著救命啊！”客戶喊道。
訂單送達地點直接定位在河道第三個泄洪閘邊上：“先忍忍，馬上就到了”
這是要打野戰？我心里正嘀咕的時候，客戶的聲音傳來：“忍不了，我被蛇咬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單送的是解毒的藥：“我盡量，先掛了。”
騎上電瓶車后，我油門擰到了底，十幾分鐘的路，我用七八分鐘找到。
遠遠看見一個人影癱坐在水邊，一只手死死捏著自己的小腿肚。
我剎停車子，抓起藥包跳了下去。
“是你點的藥嗎？”我沖過去發現這個釣魚佬是熟人，之前還睡了他老婆。
釣魚佬哆嗦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對…”
“你忍住！”我幫忙撕開藥盒，按照說明擠出藥膏，迅速涂抹在傷口周圍。
“這藥膏不一定管用，得趕緊去醫院！”我提醒說。
“哥們謝了，我已經打過120了。”他靠在背后的石頭上，聲音有點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