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崢只是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再想想。”
“行,你抓緊。這地段,想租的人可不少。”王主任也沒多留,夾著文件夾走了。
門重新關(guān)上,館內(nèi)的氣氛卻有些變了。
另外兩個年輕學員互相看了看,沒吭聲,但眼神里有些擔憂。
這武館本來學員就不算多,風格傳統(tǒng),收費也不算便宜,再漲三成租金,壓力可想而知。
魏崢轉(zhuǎn)過身,臉上已恢復了平時的冷硬:“繼續(xù)。”
接下來的步法銜接直拳訓練,魏崢的要求似乎格外嚴苛,糾正的次數(shù)也更多。
訓練間隙,我去角落喝水,聽見那兩個年輕學員在小聲交談。
“真要漲那么多?魏師傅不容易啊。”
“聽說房東兒子要結(jié)婚,想換套大的,缺錢唄!”
“咱們這學費,本來就不算低了,再漲學員恐怕!”
“別說了,師傅聽見該難受了。”
我喝完水,又走回訓練區(qū)。心里清楚如今這世道,各行各業(yè)都不易,開武館這種傳統(tǒng)的營生,更是難上加難。
但這些思緒很快被身體的感受取代。
雖然才跟著魏崢練了短短兩天,但我能察覺到身體有所變化。
之前,這副被龍虎丸強化過的身體,就像一頭咆哮的猛獸,力量狂暴卻難以精細驅(qū)使。
現(xiàn)在,在靜樁的枯燥研磨和直拳的反復修正中,那股橫沖直撞的蠻力,被引入了一條成形的溝渠。
我嘗試調(diào)動身體。三倍于常人的體能意味著我的肌肉爆發(fā)力遠超普通學員。
但這也帶來了控制難題,細微的調(diào)整需要對抗更強大的本能肌力。
我刻意放緩動作,感受重心在雙腳間的流轉(zhuǎn),最后力量順著略微調(diào)整后的軌跡,從拳頭釋放出去。
“砰!”沙袋發(fā)出一聲悶響。
魏崢站在旁邊看著,也有點驚訝:“這一拳,有點意思了。”
當我終于完成第一千次出拳,手臂酸脹,全身熱氣蒸騰,但一種奇異的通透感也隨之而生。
不是力量增長了,而是對現(xiàn)有力量的調(diào)度能力,確實提升了一點點。
“今天到此為止。”魏崢看了一眼墻上老舊的掛鐘。
“記住剛才最后幾拳的感覺。明天如果還來,繼續(xù)磨。不來,這感覺三天就丟。”
我知道他說的沒錯。功夫是水磨工夫,尤其對我這種半路出家的人。
又過了幾天,我再次開車來到振威武館。
館內(nèi)的氣氛卻與往日不同。平時分散練習的學員,此刻都聚在了中央的墊子區(qū)域。
魏崢站在眾人面前,身形依舊挺拔,但臉上的神色比平日更加嚴肅:“人都到齊了,說個事。”
“市里幾家有點年頭的武館,還有體校的幾個散打教練,牽頭搞了個‘傳統(tǒng)技擊交流賽’。”
“說是交流,其實就是擂臺賽,規(guī)則開放,允許一定程度的踢打摔拿,戴護具,但下手要點到為止。”
“冠軍獎金,二十萬。”
“報名,是以武館為單位。代表武館出賽的人,”魏崢的目光掃過面前幾張面孔,那是幾個已經(jīng)正式遞帖拜師、算是他入室弟子的年輕人。
“如果拿了名次,尤其是冠軍,獎金一半歸個人,另一半,要留在武館。”
租金上漲的壓力如同無形的陰云籠罩在這里,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這留下的一半獎金,無疑是武館眼下急需的喘息之機。
“這不是強制。全憑自愿。想試試自己斤兩,也為武館出份力的,現(xiàn)在可以報名。上了臺,輸了贏了自己擔著,別丟振威武館的臉就行。”
那幾個正式弟子互相看了看,幾乎沒有太多猶豫,陸續(xù)站前一步:“師父,我報名。”
“我也去試試。”
“算我一個。”
我知道練武的人都比較熱血,能合理的打架,很多人都不看中獎金。
魏崢看著他們,臉上沒有什么欣慰的表情:“好。接下來這段時間,針對性訓練。”
我的位置稍靠外圍。像我這樣,只是交錢按課時學習、并未正式拜師的學員,還有兩三個,此刻都默不作聲。
這種代表武館出戰(zhàn)、關(guān)乎武館聲譽和實際利益的事情,顯然輪不到我們這些外人。
我安靜地站在一旁,心里并無不平。規(guī)矩如此,情理之中。
只是,看著場中那即將為武館、也為自身前路奮戰(zhàn)的幾人,
聽著他們逐漸高昂起來的討論聲,我心底卻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種強烈的沖動。
我想看看,在更貼近實戰(zhàn)的擂臺上,這些訓練方法究竟能發(fā)揮出怎樣的效果。
其他武館流派的人,是如何運用他們的力量和技術(shù)。
這或許比我自己悶頭苦練,更能讓我看清方向。
二十萬的獎金,對緩解武館的困境或許只是杯水車薪,但至少是一線希望。
而對我來說,那賽場可能是一個更廣闊的課堂。
結(jié)束訓練離開時,我經(jīng)過正在給一名弟子講解關(guān)節(jié)技的魏崢身邊,停下腳步。
“魏師傅,那個交流賽,到時候我能去嗎?我做做后勤為拳館出一份力。”
魏崢似乎有些意外我會問這個:“到時你就一起去吧。”
“好。”我沒多說,轉(zhuǎn)身離開,繼續(xù)練站馬步。
“好。”我沒多說,轉(zhuǎn)身離開,繼續(xù)完成今日的站樁和基礎(chǔ)練習。
離開武館,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驅(qū)車回家,方向盤在路口稍作停頓,便轉(zhuǎn)向了另一個熟悉的方向。
張薇的公寓。
她明里暗里的暗示已經(jīng)不止一次,而我,確實也需要平衡一下這些復雜的關(guān)系。
無論是出于維系某種默契的考量,還是內(nèi)心深處不愿承認的一絲牽扯,一味冷落回避,并非明智之舉,也非我本意。
車子駛?cè)胨诘男^(qū),按下門鈴后不久,門開了。
張薇顯然剛到家不久,甚至可能更早一些。
她換下了一身職業(yè)套裝,穿著居家睡袍,深酒紅色,襯得皮膚愈發(fā)白皙。
頭發(fā)松松挽起,幾縷發(fā)絲垂在頸邊,卸了妝的臉上少了幾分白日的銳利,多了些慵懶的柔媚。
“你可真難請,總算是來了。”張薇有點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