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荒島密林深處。
木屋內(nèi)。
蕭筱托著下巴,看著窗外,昏昏欲睡之際,視線內(nèi),一道身影撞碎漫天風(fēng)雪,迎面走來。
女孩兒的眼睛亮了數(shù)分,盈盈笑意從眼梢擴散至嘴唇,嘴角慢慢揚起。
“好像...好像也沒輸,起碼,沒輸?shù)倪@么慘。”
這一剎那,她美的驚心動魄,整個人熠熠生輝。
這朵從未盛開過的帝國玫瑰,在冬季悄然綻放。
門口處。
倆人相對而視。
“蕭姑娘,杜某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當(dāng)初神墟資源被盜的證據(jù)鏈,乃是你所給,并因此導(dǎo)致你的帝器暴露,才有了此等劫難。”
“你讓聆出來,去占據(jù)瀚海靈子的軀體。”
“它若不愿,你就跟它說,萬載到來,杜某踏破千山萬水,誓必殺它!”
杜休將手中的瀚海靈子宛如破布麻袋般,扔到地上。
對面。
蕭筱抿著嘴唇,下意識地垂下眼簾,掩藏住眼中的歡喜。
“將軍,真的嗎?”
“若違此誓,杜某必會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蕭筱抬起頭,噙著笑意,又帶著幾分試探道:“可戴禮行那邊您又該如何交代呢?”
“杜某自會去跟他解釋,實在不行,再幫他殺些人。”杜休道,“聆進入教廷后,其最大的作用,無非是幫助神去辨認百靈的忠心,在信任度方面,戴禮行比聆高多了,他會有辦法的。”
此話并非杜休的沖動之言。
即便聆進入了教廷,戴禮行也不會讓對方搶走自已的話語權(quán)。
老戴既然能登上教皇之位,想必在神心中的份量還是很重的。
“蕭姑娘,讓聆出來吧!杜某親自跟它談一談。”
杜休將禁忌之刃倒插在地上。
他現(xiàn)在最大的依仗,便是厭嬰的尸骨。
截至目前,無論遇見哪位百靈,厭嬰的名頭都極其好使。
他寄希望能借此,震懾住聆。
“不用了。”蕭筱眼睛彎成月牙,“聆不會占據(jù)瀚海靈子的軀體。”
“為何?”杜休皺眉道,“難道你鍛造了完整的靈軀?”
帝國生靈不愿同化擁有者,無非因為擁有者是個窮逼。
相較而言,瀚海靈子這種半靈軀,怎么看也是一個上好的容器。
“我沒鍛造靈軀。”
蕭筱輕聲道。
“嗯?沒有鍛造?”
杜休錯愕。
“對,我確實拿到了聆的資源,但我并沒有鍛造靈軀,之前之所以這么有恃無恐,真的是因為您在身邊。”
言罷。
蕭筱隨手召出密密麻麻的靈粹。
數(shù)量遠超杜休所給予的,達到千萬。
整片大地被鋪滿。
其中還有數(shù)個玉盒,周遭彌漫著濃郁的原力。
在杜休困惑的視線中,蕭筱自顧自的說道:
“聆,藏匿的資源,我確實都拿到了。”
“足以鍛造出一副完整的靈軀。”
“這份資源,我分為了三份。”
“在那封信里都安排好了。”
“一份給我父親,幫他提升實力;一份給姚半北,提升軍部的實力;一份在這里,助您...助帝國提升實力。”
“當(dāng)然,您不用認為欠我人情。”
“雖然分為三份,有些浪費,但這個時代,帝器生靈找靈軀都找瘋了,突然冒出來一具完整的靈軀,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分為三份才最為穩(wěn)妥。”
“我們,互不虧欠的。”
風(fēng)衣女孩安慰道。
不知是在安慰杜休,還是在安慰自已。
聞言。
杜休聲音喑啞道:“那你呢?”
“我呀?”蕭筱展顏一笑,“我若是進入教廷,還缺少資源嗎?神,費盡周折的找到我,怎么可能不盛情款待我一番?”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杜休帶著怒火道,“你若不鍛造靈軀,不與聆同化,一旦進入教廷,就會被抹殺,”
“聆,愿意跟我同化啊。”
“愿意?”
“嗯。”蕭筱反問道,“將軍,您說聰明有用嗎?”
“何出此言?”
“聆被坑了太多次,加上之前幫神分辨過百靈的忠心,致使它結(jié)仇很多。”蕭筱道,“我,足夠聰明,可以幫它,這個理由可以嗎?”
“如此說來,你還能存在?”
“雖然很想說可以,但確實不能。”蕭筱搖搖頭,“她會占據(jù)我的軀體,吞掉我的意識與能力。它是我,我不是它。”
杜休沉默不語。
蕭筱開導(dǎo)道:
“好啦,其實也沒什么。”
“之前我跟您說過,戴禮行不能全信。”
“我先去教廷,替帝國探探路。”
“雖然死了,但總歸能影響一些聆的判斷。”
“哪怕可能只有一次,對帝國也是有利的呀。”
“眾人都知道帝國長青,但我更喜歡今日赴死,前者是理想,后者才是行動。”
“出生帝國家,今日赴死,我無懼亦無悔。”
女孩兒站在風(fēng)雪中,笑的明媚而燦爛。
這朵最富盛名的帝國玫瑰,悄然綻放,曇花只此一現(xiàn)。
此時。
空中泛起道道漣漪。
一個原力旋渦緩緩出現(xiàn)在空中,逐漸擴大至數(shù)丈高。
空間蟲洞那頭。
一道道金色階梯,跨過空間,從西大陸延伸至蕭筱面前。
階梯兩側(cè),黑暗之中,一位位沉睡在教廷的無上存在,緩緩睜開雙眼。
無數(shù)雙猩紅巨眸,在黑暗中亮起。
透過蟲洞,落在風(fēng)雪中的女孩身上,惡意滿滿,殺氣騰騰。
雖然心中想要一口吞掉風(fēng)衣女孩,但一眾無上存在此時卻不敢有任何舉動,因為金色階梯最上方--
矗立著神座。
即便神座上空空蕩蕩。
眾生也不敢造次。
神,就是神。
祂,可以鎮(zhèn)壓萬載動亂中的一切生靈,亦是萬載動亂的最終根源。
密林內(nèi)。
杜休沒有管戴禮行的信息轟炸,雙眼泛紅,拔出禁忌之刃,指著瀚海靈子,一字一句道:“蕭姑娘,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蕭筱抿抿嘴唇,笑而不語。
當(dāng)你帶來瀚海靈子時,我就沒機會了呀!
你沒讓我輸,我怎么可能會讓你輸呢?
風(fēng)衣女孩踏上金色臺階,迎著漫天惡鬼,一步步的向上走去。
走到蟲洞邊緣。
她伸出白皙的右手,接住一片六棱雪花。
肆虐數(shù)日的暴雪,由陰晴不定的孩子變成了不動聲色的大人。
風(fēng)雪壓了她一身,緩緩?fù)O隆?/p>
如果。
如果,當(dāng)初她下了車,遇見的是一位可以窺探到心聲的荒野礦奴。
還會喜歡上他嗎?
應(yīng)該不會...吧?
風(fēng)衣女孩最后貪戀的深吸一口空氣,慕然轉(zhuǎn)身,眨眨眼睛道:
“將軍,瀚海大陸的雪,停了。”
“帝國,會長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