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均是一愣，同時回過頭去問道：“為什么？”
“能有為什么，文明城市評選完畢了唄！咋地，住上癮了啊，能出獄了還不開心？”侯雪峰都有些無語了。
我和姜樂一時間都沒說話。
倒是大勇問了一句：“評上了沒？”
“沒有！”侯雪峰嘆了口氣：“不是打架的就是盜墓的，要么就是坑蒙拐騙，前幾天還有人在高速路口直播，要真實另一個男網友，都成全國熱點了……去哪評文明城市啊！”
號子里正好匯集了各路人才，大家都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為這座城市抹黑感到慚愧。
”但是就這，你倆出去也消停點啊，別讓我抓到把柄了……否則照抓不誤，覺得自己有錢就找人唄！”侯雪峰再次警告我和姜樂。
說畢，侯雪峰便轉身離開，接著又過來一個管教，讓我和姜樂做好準備，明天早晨就可以出去了。
我和姜樂均是沉默不語。
“……過河了。”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往前拱了個小卒子。
“吃。”姜樂跳過來一匹馬，將我的卒子拿下。
當天晚上，我倆像往常一樣睡下，照舊我在頭鋪、他在二鋪。大勇等人的呼嚕聲已經此起彼伏了，我倆還各自瞪著一雙眼，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你咋還不睡啊？”姜樂突然問了一句。
“……謀劃明天的事。”我說。
“明天出去有什么安排啊？”姜樂又問。
“剛出去，肯定是洗澡啊、吃飯啊，和朋友們唱唱歌之類的吧。”我隨口道，大家都是這么干的，已經成為這一行的潛規則了。
“和我差不多。”姜樂緊接著說：“后天呢？”
“后天啊，就得對付你和石樹平了吧！”我一點沒藏著掖著，本來就是這么想的。
“對付得了嗎？麻雀退出石城，二愣子和大巖也不幫你。”姜樂咂了咂嘴。
“瞧你這話說的，真當我長矛陣是擺設啊！能坑你一次、兩次，就能坑你第三次！”我樂呵呵說道。
“忍心對我下手不？”姜樂突然一笑：“每天在一起玩，關系倒是挺不錯了！”
“那你就想多了，我這純粹屬于逢場作戲……出去以后，該弄你還弄你，寧清和羅威還在醫院躺著吶，石樹平也是必須要干掉的。”我舉起一只手，在明亮的燈光下握緊拳頭。
“嘿，巧了，我也是這樣的！我對你和你們的人，一樣不會手下留情！”姜樂翹起了一只二郎腿，鐐銬跟著嘩啦啦作響。
“ok的，明天出去以后，各忙各的事情……等到后天，就一較高下吧！”我捏起了指骨，咔咔作響。
“好，后天，一較高下。”姜樂伸過一只手來。
我們二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接著又分開了，然后各睡各的。
因為陣營不同，我們注定不會成為朋友，遲早會在戰場上相見的，誰心軟誰完蛋。
第二天早上，我和姜樂便出了號子，各自辦完手續，接著又一起出了拘留所。大門外面早就有了兩列車隊，一列是來接我，一列是接姜樂。
“你可算出來了！”謝景山走上前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嗯，辛苦你了，情況咋樣？”擁抱過后，我便立刻問道。
擔心我和姜樂遠程指揮，所以侯雪峰管得非常嚴，都沒機會往外打電話。
“放心，一切安好，秉承你‘以守為主’的原則，石樹平好幾次想找茬都沒尋到機會！”謝景山笑呵呵地說著。
就知道他靠譜！
“干得漂亮！走吧，洗個澡去。”我挺熟悉流程，當即跨了火盆，掃了一遍身體，便坐著車離開了。
姜樂一樣走了，我倆再也沒看對方一眼，仿佛號子里的情誼在出去的剎那就徹底破碎了。
洗完澡，又去吃飯，最后來到夜總會，也沒少喝、嗑沒少嘮。
我的兄弟傷的傷、蹲的蹲，現階段仍舊需要謝景山的幫助。
謝景山也明白這一點，直接問我接下來怎么安排，我說還是要斗石樹平，接著便講了幾個在號子里時琢磨的點子。
謝景山聽后連連點頭，夸我這些主意都非常好，接下來按照計劃做事就可以了。
“呼市那邊沒啥情況吧？”我又問了一句。
“沒事，一直聯系著吶……一切平安！放心，幫你干掉石樹平了我再回去。”謝景山仗義地拍著胸口。
“兄弟，真謝謝你！”ktv的包間里，我舉起一杯酒來。
“客氣了哥們，咱倆誰跟誰啊！”謝景山哈哈笑著，“再說，我還欠你個大人情吶！”
“什么人情？”我反倒有點迷茫了。
“你忘啦，當初要不是你主動色誘宋如煙……我和謝景山都逃脫不了她的魔掌！正是因為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我們倆才有了喘息的機會……你這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和氣魄實在太讓人感動了，從那時候我就決定，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不說了，都在酒里！”
我倆碰了杯。
喝了一會兒酒后，我便去衛生間給宋知書打電話。
蹲號期間，他聯系我，但沒有聯系上，通過包志強等人知道了我的情況。
最近的事，他也都知道了，無比感慨地說：“記得一個月前，我還讓你穩住衛家，干掉白家和楚家……還說做不到，你就別做副會長了。”
“衛家和楚家沒了，白家開始支持我了！”我做了總結。
“你去一個月，石城的變化比十年還大……現在干掉石樹平就行了是吧？”
“對。”
“行吧，不容易了，起碼消滅不少對手，南龍門也退出了石城……嗯，很漲咱們南龍門士氣啊！不給你設限了，自己看著來吧，祝你早點拿下石城！”宋知書呼了口氣。
“好，感謝會長信任。”
“但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個主意……”宋知書稍想了想，又繼續說：“你剛出來，理論來說要休息的，洗澡、吃飯、喝酒啥的對吧？這種時候，石樹平肯定沒有任何防備！現在過去干他，是最恰當的時機，一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會長，剛才還說我自己看著來！”
“唉，我只是提個建議……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嘛！行了，你愛咋地就咋地吧，年輕人嫌我老頭子嘮叨嘍……”宋知書掛了電話。
之前和南龍門合作，宋知書非常不悅，對我有了很大意見；現在席洪和阿猛退出石城，他對我的態度又好起來。
收起手機，我又返回包廂，繼續和謝景山喝起酒來。
……
另外一邊，姜樂也回到了石家莊園。
石樹平同樣熱情地擁抱了他，歡迎他的歸來，接著安排他去沐浴、更衣、用餐等等。
餐桌上準備了豐盛的美食，雞鴨魚肉不計其數，其實姜樂在號子里吃得也不錯，但肯定沒這里好，當即一頓風卷殘云、狼吞虎咽。
“在里面怎么樣？”石樹平坐在另外一邊，面帶微笑地問。
“挺好，沒啥！”姜樂含糊其辭，畢竟剛開始的遭遇有些恥辱，后來的部分經歷又不便提起，反正已經決定一較高下，有些事情也沒有必要再說了。
“你和江城蹲一間號子，沒發生點啥啊？”石樹平又問道。
“沒有，跟他沒有任何話說！”姜樂搖了搖頭，瘋狂地往嘴里塞著牛肉。
“慢點吃！”石樹平坐在另外一邊，面帶微笑、換了話題：“你被關進去后，我也遭到了侯雪峰一頓臭罵！唉，找多少人說情都不管用，差點把我也銬進去關起來……沒轍，這人軟硬不吃，背景還特別硬！算了，以后再有類似‘創城’的事，咱們絕對不能再胡作非為了……”
“當時我就說不太好……民不與官斗，咱們再有錢，也拗不過人家啊！”姜樂一邊大吃大喝，一邊略帶抱怨。
“是啊，這回吸取教訓了……”石樹平點了點頭：“現在好了，‘創城’已經完畢，不用緊繃著那根弦了！咱們還是要盡快除掉江城，這是大當家交給我的任務！”
“好！”姜樂啃著一條鴨腿，吃得滿嘴流油，“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全面展開進攻！”
“不要等明天了。”石樹平立刻搖了搖頭：“你和江城都剛出來，按照正常人的邏輯，第一天肯定都是休息，洗澡、吃飯、泡吧什么的……現在他那邊肯定沒防備，現在去殺個措手不及，絕對是最合適的時候！”
“……啊？”姜樂愣住。
“怎么了，這個主意不好嗎？”石樹平微笑著。
“好是好吧，就是有點太急……我才剛出來，還得打聽江城在哪，這玩意兒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挖掘到的！今天就算了吧石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火力全開，再干他吧！”姜樂放下鴨腿，用紙巾擦了擦手。
“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打聽到江城在哪了！他在時光夜總會，和幾個朋友喝酒吶！”石樹平繼續微笑：“這是個好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我和江城約好了后天再動手”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好在姜樂反應還是非常快的：“這么容易就打聽到了？我懷疑是個套！我已經陷進他那個長矛陣兩次了，很有可能來第三次！石總，這次就別去了，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再想辦法干他吧！”
“你說的我也想到了，長矛陣的確非常可怕，江城不一般啊，但要破解也很簡單……那就是再來一位高手！”說畢，石樹平拍了拍手。
餐廳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位身著風衣、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
竟是五臺！
姜樂瞠目結舌。
石樹平笑得非常燦爛：“怎么樣，現在不怕上套了吧？我專門給大當家打了電話，借來一位高手幫助你！”
“……大當家，人還真好！”姜樂還是有些發怔。
“連續死了兩個血刃堂的堂主，大當家非常生氣……要不是看中了我，決定給我一個機會，他都想親自來收拾江城了！”石樹平站起身來，走到姜樂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這回放心了 吧？他長矛陣再厲害，能同時對付兩個高手？快去快回，解決這樁心頭大患，你想休息多久都行！”
姜樂沒轍了，只好站起身來，和五臺一起走出門去。
來到門外。
姜樂發現一群漢子已經準備好了，足足二三十人，各自手持刀棍，倒是威風凜凜，但沒有一個是他的人。
“……我再叫些人來！”姜樂說道。
“不用了，我只習慣用我的人。”五臺淡淡地道。
“……我還習慣用我的人吶！”姜樂非常不爽。
“如果任務失敗，我可以負全部責任……你敢負嗎？”五臺回道。
姜樂徹底無話可說了。
“出發吧。”五臺往前走去。
一眾人各自驅車、迅速出發，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時光夜總會的附近。
路上，姜樂挺想發個短信之類，但五臺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看著他。
停好車后，五臺剛要下車，姜樂突然說道：“等我進去再探一探！江城為人非常狡詐，不得不防。”
“一起去吧！”五臺說道。
“不用，我是石城人，對這里很熟悉！放心，我很快就回來。”姜樂擺擺手，戴上提前準備好的帽子和圍脖，下車朝時光夜總會的大門走去。
到了門口，他卻沒有進去，而是在附近游走了下，最后找了背風的角落摸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姜樂？啥事？”很快，電話那邊響起我的聲音。
好歹斗了這么久，彼此號碼還是有的。
“……你快跑吧，石總打聽到你的位置了，派我和五臺帶著人來對付你了！”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唱歌的聲音，姜樂就知道石樹平的消息沒錯，真在ktv吶！
“我靠，你們石總消息這么靈通的嗎，我還特意小心隱藏自己的行蹤啊！”我很吃驚。
“行了，趕緊走吧！”
“……你能打這個電話來，我很意外！”
“意外什么，以為我是不忍心啊？別想多了，就是說好了明天再一較高下，咱可不是出爾反爾的主！”姜樂輕輕“嘁”了一聲。
“嘿嘿，可以的小樂，就沖你今天這個行為……將來要是犯在我手里了，我也饒你一次！”我一邊打電話一邊帶著人趕緊撤。
“啥玩意兒就小樂，我可跟你沒那么熟！”姜樂又忍不住吐槽。
“你們在樓下嗎，我馬上出去了……不會中埋伏吧？”
“說不準啊，五臺就在時光夜總會對面的馬路邊上……你最好還是從后門跑吧！沒有后門，從窗戶跑也行！”姜樂積極出著建議。
“時光夜總會？什么時光夜總會？”電話的另一邊，我有點懵了。
“……什么意思，你不在時光夜總會嗎？”
“不在啊！”
“！！！”姜樂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陣冷汗從他背后浸出，猛地掛斷電話，迅速回過頭去。
果然，不知什么時候，五臺已經站在他的身后，一眾漢子也都手握刀棍冷冷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