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實情況比起褚鶴的預料，還是有偏差的。
瀚維杰星是一顆冰火山行星，表面溫度非常低，構件墜落后納米蟲的活動迅速被腳下的介質傳導的超低溫凍結。
參謀團第一時間向地面反饋后，地面立刻出動的艦載機，直接向落點附近大范圍投放裝滿熱水的空爆炸彈。
炸彈爆炸后形成的滿天冰霰飄落覆蓋住落點，反復幾次后，便凝結成冰，凍住了納米蟲。
但另一邊情況就壞了。
因為那是一顆荒蕪行星，因為地核更活躍，地表溫度僅在人之領殖民條件的【寒冷】范疇，納米蟲活躍程度降低，但依舊可以活動。
并且，這顆星球沒有大氣層，理所當然的不存在消耗情況。
等艦載機趕到現(xiàn)場進行轟炸時，已經(jīng)晚了。
納米蟲早早散開，各自搜集地表貧瘠的金屬資源去了。
而天空中還接連不斷有破碎構件下墜，宛如落雨一般。
盡管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襲擊報告，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顆星球除非對表面進行徹底的焚燒，否則短時間內拖不回來了。
這就是收縮艦隊的代價，一座空間站是無法在納米疫群攻勢下掩護整顆行星的，想要保護行星，就必須放艦隊出去作戰(zhàn)！
“褚總指揮！”一名參謀暴喝，讓面色慘白的褚鶴回神。
見褚鶴看過來，那參謀急切道：“指揮！立刻通知所有人進入避難所和穹頂城市，同時摧毀野外的一切信號站！”
褚鶴茫然中，這位可能是通訊兵出身的參謀語速飛快：
“根據(jù)左徑國的資料，納米疫群是集體意識，它們通過足夠龐大的數(shù)量誕生所謂的本能，只要讓摧毀地上的信號站，在穹頂城市和避難所的信號塔里裝好自爆設備，萬一事有不虞……”
他掙扎了一會兒，在才褚鶴驚恐中開口：“也能將整顆星球的對外信號發(fā)射能力摧毀！”
“在行星重力作用下，它們出不來就沒有意義了！”
另一名參謀也立刻道：“對！還要給飛行員下達指令，立刻朝空間站靠攏！必要時刻拋棄艦載機，人活下來就行！不能讓納米疫群有吃掉整顆行星補給的機會！”
“盡管是一顆荒蕪行星，但質量擺在那里，它們的潛力無窮！”
第三名參謀則從另一個角度切入：“我們部署在行星上的移民，都是新兵，他們的主要任務是維護本地的自動化工廠，兩顆星球人口加起來也就二十多萬人，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撤不出來了，但工廠必須焚毀，不能給納米疫群留下任何機會！”
眾人越說，褚鶴的臉色越難看，在所有參謀恨鐵不成鋼地注視中，褚鶴嗷~地一聲慘叫，昏死過去。
立刻有值班的醫(yī)生跑來檢查，并很快注射了1/5個劑量的戰(zhàn)斗藥劑，強行喚醒了褚鶴。
迎著所有參謀的懷疑，鄙夷，不解，褚鶴被迫紅潤的臉上，滿是死一樣的頹廢。
他淚流滿面，像是被猛1撅了的無助受害者。
“你們想岔啦！”他的聲音，宛如被踩了腳趾的屁精，帶著哭喪，帶著悲哀，帶著后悔：
“失落星區(qū)如此多的行星，金屬星球多如牛毛，為什么冒險家工會的偵察船，沒有在行星上看到納米疫群，為什么就偏偏在德拉科星系，在這里它們降落了，你們知道原因嗎？”
“不，不是為了消滅我們嗎？”參謀愣了。
“錯，大錯特錯！”褚鶴悲痛至極，“動動腦子！只要消滅我們，地上幾十萬人也跑不掉，沒有艦船，他們就是孤島上的野生無毛猴子！”
他涕泗橫流：“是工廠，是為了工廠啊！”
“想想李斌為什么一定要清空封鎖區(qū)，難道就只是限制納米疫群擴張嗎？”
“不，不對！他是為了搶先堵死那些失落星區(qū)的廢墟，落入納米疫群手里！”
“您是說……”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腦子里宛如有核彈爆炸。
“納米疫群的規(guī)模已經(jīng)成了！它們敢對失控AI下手，是因為它們已經(jīng)找到了存在文明遺跡的廢墟！甚至正在侵蝕吞并巨大廢墟！”
“很快我們要面對的，就不只是這些納米飛船，還有被寄生的殺戮機器，艦載機，甚至一整個活過來的城市！”
“封鎖區(qū)限制范圍內的所有文明痕跡，都會成為納米疫群生產(chǎn)基地，艦載武器，納米余暉飛船……”
“天吶！”褚鶴扇自已的臉，后悔不迭，“李斌在文獻資料里寫過，他寫過的！可風險礦業(yè)和他提供的資料太多，我們都沒耐心看，只是讓AI核心讀了列出優(yōu)先級！”
“我們壓根就沒意識到，這個優(yōu)先級到底意味著什么啊！”
所有人都抬起頭，死死盯著天穹會戰(zhàn)系統(tǒng)中的光學觀察界面，那在激光，炮火映照下顯得昏暗的，星辰稀疏的宇宙，此時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團蠕動的，巨大的活的存在。
宇宙意味著無窮的物質，而廢墟意味著將物質轉化為造物的能力。
也就是說，數(shù)年后，納米疫群很可能會擁有匹敵整個核心星區(qū)的生產(chǎn)力。
明明是無重力的空間站，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種虛幻而強烈的吸力，好似要將他們的靈魂拉扯出來。
此時此刻，艦隊告急的信號都被無視了，弓頭鯨級像是火炬一樣燃燒，照亮狹小的領域，好似人類昏暗的前程。
“李斌！”
褚鶴鴨子跪的姿勢跪坐在地上，仰天痛哭：“救救我們呀！！！！”
嗡~！
一道強烈的信號干擾從遙遠的跳躍點傳來，公共頻道被激烈而模糊的旋律擠占。受到黑洞的影響，公共頻道的信號需要經(jīng)過過濾和AI優(yōu)化才能聽清，空間站AI系統(tǒng)自由過濾并捕捉信號。
數(shù)秒后，一輪強勁的音樂，在整個空間站，整個霸主艦隊，乃至整個星系響徹。
那是古老時代的金曲，曾經(jīng)流行于舊日地球，。
“Y.M.C.A！”意義不明的歌詞，仿佛有澎湃的生命力。
一道溫和優(yōu)雅的聲音插入，宛如旭日初升，照亮所有人：“喂喂喂，這里是李斌，我正在通過天宮號超波增幅器向全星系所有還在奮戰(zhàn)的人類傳話，目前我部已經(jīng)抵達德拉科星系超空間倒影，你們的中繼通訊器不回應我的呼叫，我只能這樣了。”
背景音依舊明快，李斌深吸一口氣，仿佛將優(yōu)雅吞進肚子里消化掉了，取而代之的，只剩戰(zhàn)狂和瘋癲：
“納米疫群的洛雨是吧？你等著嗷，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必須打你臉，給你頭套扯掉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