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罕見的安靜，沒有以往裸體樂團的奏樂，沒有紅水粉針，只有低度數的酒和煙，社員們一口接著一口地喝，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霧繚繞著上升，被頭頂的換氣系統抽走，形成一道蜿蜒的氣柱。
李斌坐在主座，身側是諾斯和帕爾賽弗捏，這三人分別代表總督在社內的經濟、軍事、外交業務，其余社員只能坐在對面的扇形座位里等待三人傳喚。
帕爾賽弗捏小聲問：“那個許萬昌你打算怎么處理？”
“哪個許萬昌？”李斌看著報表，頭也不抬。
帕爾賽弗捏嬌嗔：“就是唯一沒到席的那個。”
李斌干脆道：“他啊，大概死了吧，我弟弟跳幫戰打慣了，下手沒輕沒重你知道的。”
現在知道了，諾斯忍不住皺眉：
“那他的資產怎么辦？這人在埃爾非有三座港口倉庫，還有3艘驅逐艦7艘護衛艦，負責從空間站到地表的糧食業務，B-1采礦站的糧食都是經他的手在做。”
“這個人有妻子兒女，或者父母老公嗎？”李斌問。
諾斯迅速回答：“沒有妻子，但有一對兒女在生育工廠凍著，他給買了培養基金，等自己死后生育工廠會解凍然后提供定制的培訓課程，出來就接受他的財產……你是想弄死他倆？”
李斌搖頭：“這也太血腥了，我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嗎？”
“我的意思是，石英社對社員有資助和入股的吧，那人我看著也不像個有志氣的，肯定接受了注資，讓結社以股東身份出面，找他的熟人代管股權，接過子女的培育，洗腦也好，忠誠教育也罷、總之培養兩個對結社忠心的人，以他們老爹為壞榜樣，讓他們學學好，做個好人。“
“如果再走上他老子的老路，李叔叔和其他叔叔阿姨們會出手教育的……總之只要公司還在結社手里，人脈資源就跑不掉，其他的愛怎么處理怎么處理唄。”
左右是倆胚胎，純潔的跟白紙一樣，怎么教育都很方便。
諾斯想了想覺得這個操作可行，點頭應下，這事兒就算揭過了。
李斌這邊看完資料，心說石英社對埃爾非的滲透還真是方方面面，社員開了4座精煉廠、2座合金制造廠、1座化學藥廠、2座人造淀粉合成廠。此外在空間站對地表的運輸業務里占有34%的份額，對外的食物、能源貿易占據22%份額。
至于服務業、艦船貿易方面，石英社的占比就更高了。除此之外，在軍隊里也有不少石英社的社員，只是那些人直屬于總督，并不跟這里的人來往，因此別說人，連個代表也沒派來。
總的來說，石英社的業務涵蓋范圍面夠廣，但大都集中在第三產業，實體經濟比起工業綜合合體協會差了不少。
想到這里，李斌扣上終端，對諾斯道：“礦石戰爭到底是怎么回事，現在網上消息真真假假，你跟我說說。”
諾斯喝了口酒，扯了扯領帶：“就是鬣犬礦業忍不住了，上個月一支風險礦業的大型礦物運輸艦隊前往辛達強權運礦石，辛達強權因為離鬣犬礦業很近，一直以來礦石缺口都是從鬣犬礦業采購的，半年前風險礦業以低價跟辛達瑞亞之獅達成協議出口礦石，搶了鬣犬礦業的份額。”
“風險礦業花了半年時間，在滿足其他業務的基礎上，擠出了能裝滿6艘阿特拉斯級的礦石運過去，被獵犬礦業截胡了。現在別說礦石，就連飛船和船員都沒了。聽那些打撈隊說，獵犬礦業把船和礦都卷跑了，正在到處找買家呢。”
李斌人都傻了，獵犬礦業堂堂巨企，這么沉不住氣，莫不是背后有人教唆？
諾斯也一副頭疼的樣子，他一直在忙著幫總督籌集資金，獵犬礦業這么一番動作，不但讓他的籌集計劃跟不上節奏，更是擾亂了星區市場。現在核心星區的一切商品價格都在走高，兩大巨企碰撞，戰場波及數個星系都是正常的，更會大量雇傭海盜、自由傭兵在其他戰線到處破壞。
屆時商路中斷，交易不成，各地只能消耗庫存，對于工業行星和農業行星而言，缺乏必要補給的它們必將陷入困境。巨企可不會給敵人進行糧食資助，只有靠盟友和大量公司的艦隊來填補這些空缺。
但這也導致諾斯的籌集工作遇到了很大困難，黎塞留斯銀行現在正抽調資金購買糧食，雇傭武裝保護自己的財產，他沒法借助分行長的力量從總部騙到足夠的錢。
諾斯苦悶道：“風險礦業肺都要氣炸了，內部正討論要不要在戰爭艦隊外派遣復仇艦隊。總督說計劃勢必提前，如果復仇艦隊已經敲定，埃爾非必須要提前落位，戰爭不等人。”
“總督計劃什么時候開始？”李斌皺眉。
諾斯搖頭：“總督在等你給他那邊的消息，一旦確認，總督就會提前舉兵，凱爾捷夫技術公司先頭部隊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派遣過來。”
李斌搖頭：“那戰爭的目的就變了，風險礦業從一開始的以和鬣犬礦業礦物市場份額糾紛為幌子，實際打英仙座聯盟的主意，變成雙線作戰，巨企肯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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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爾賽弗捏支著腦袋：“這有什么肯不肯的，只看風險礦業愿不愿意賭了，第二次AI戰爭對速子科技和霸主的負面影響還沒結束，再不抓住機會，風險礦業就真的要被一直排除到核心星區之外，直到第三次AI戰爭結束了。”
聽聞此言，李斌不由地高看帕爾賽弗捏一眼，這位交際花對心理把握確實到位，說話也一針見血，若她不走交際路線，在政治場怕是也能干出一番事業。
李斌點頭：“好，咱們這邊動作快點，完事了我馬上覲見總督。”
帕爾賽弗捏歪著腦袋：“李斌你要做什么呀？”
李斌重新打開終端，調整召見社員的名單：“石英社最重要的不是社員本身，是每個社員千絲萬縷的關系和人脈，想要動搖工業綜合合體協會，就必須勾連各個關系網，讓他們全都調動起來。”
“比如諾斯的關系在黎塞留斯銀行，他就能通過自己干涉銀行繼而影響整個埃爾非的銀行業務。我在工廠區有幾分話語權，我可以說服工廠區近8成的自由工廠主至少在這次事件里保持中立，剩下的倒向協會也是在所難免。”
“我呢，那我怎么做？”帕爾賽弗捏美目微張。
李斌笑道：“你這么聰明還要我指揮？你就自由行動吧。”
這個帕爾賽弗捏，幾年前就能代表莎娃總督的代言人去瑪格星系攪和，這幾年安安穩穩地待在石英社里當交際花，但李斌可不會因為她的低調就真把人家當花瓶了。
要知道當年的瑪格星系可是掙錢的買賣，派諾斯去豈不是能掙更多？最后這位置卻給了一個所謂的交際花，這個看起來只有嫵媚和風趣的女人背后，很可能跟總督有不淺的關系，才能獲得莎娃如此程度的信任。
李斌甚至懷疑過她是莎娃總督的親女兒，只是后面見過總督一面，用AI重繪了莎娃總督的臉去對比，得出的結論是兩人并無母女相，不過饒是如此，李斌也不可能真的去指揮總督重視的下屬。
說完這句話，李斌開始點名：“那個叫謙成·羅的，過來！”
召集社員的同時，李斌開始撥通總督的私人專線，將現場情況和自己判定通通匯報上去。李斌上輩子的經驗總結，給別人干活，最重要的就是過程留痕，這次替總督辦事，他一定要總督或總督直屬旁聽，他們不點頭，李斌是不會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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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后，完成規劃和調度，拿到總督許可的李斌乘車離開，帕爾賽弗捏依舊穿著那身招牌的復古甲胄裙，看著秩序井然陸續登車的武裝水手，沖旁邊拘謹的大衛說：
“好啦好啦，別怕了，李斌都走了。”
大衛苦笑著掏出手帕擦汗，健碩魁梧的身影此時看上去分外矮小：“李老板真是厲害啊，只看了幾十分鐘資料，就把我們全都記下來了，我這俱樂部以后怕是得關張了。”
帕爾賽弗捏掩嘴笑道：“你的俱樂部關張了，我去哪兒認識大人物？李斌不是對你有意見，是對石英社那些跟不上變化的社員有意見，大伙沒接觸過正經的戰爭，被看不上眼很正常。你就安心做生意吧，情報也是戰爭的一環，不要擔心。”
大衛唯唯諾諾地應下了，諾斯這會兒安撫了其他社員，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沖帕爾賽弗捏和大衛點點頭，快速離開。
大衛伸頭看過去，沖帕爾賽弗捏討好似的笑：“戰爭真的這么快就要打了么？總督的幫手都有誰呀？”
帕爾賽弗捏笑吟吟地，眼睛乜著大衛，眸子里沒有一絲情緒：“你乖乖做你的工作，有些事不是你能打聽的。”
李斌這邊則壓根沒去見總督，他駕駛車隊在商業區轉了一圈采購了些東西便折返港口乘船離開了。
霸主點頭的情報他壓根就不必多說，只需要在給社員安排工作，讓總督旁聽時感受到自己果決的態度，總督自然就明白大事可成。他反復來往總督府，很容易激起工業綜合合體協會的激烈反應。
“不過石英社里肯定也有協會的間諜，總督把石英社丟出來讓我操作，也是不想讓他們接觸太多核心機密，只等戰爭到來，誰是忠臣誰是間諜，一切自然就明了了。”
懸浮車里，李斌支著腦袋，思索著如何火中取栗，同時給普奇主教、杜亞、康志仇發消息，從他們手里采購一批合金和糧食。
“只有1個月時間，倒是運不了太多資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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