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英星君立即道:“諸位可知今日陛下為何姍姍來遲?我告訴大家,概因為狄羌暗衛鷹犬奴竟然潛入皇宮大內,圖謀不軌,而其中竟然還有陛下身旁兩個宮女太監,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最后這句話,他語氣深沉緩慢,卻如同一柄最鋒利的刀,剎那間點在魏徵咽喉。
文武百官也都震驚難言。
陛下身邊居然有狄羌暗衛?而且是兩個?陛下可是大唐的天啊,這也太兇險了,想想都讓人脊柱發涼。甚至天知道,有鷹犬奴就不排除還有其他的。
于是乎,程老魔直接一甩袖子出列:“如今大唐看似安定,實則危機四伏,我大唐不設立暗衛,敵對勢力卻都有,我們如何應對?依我看,陛下就是圣明,這不良人早就該組建,你們一個個的倒是說說,今天這事兒誰能處理?”
沒人吱聲,都出這種事兒了,你除非要公開造反,否則此時反對簡直就等同于找死。
連魏徵也張口結舌,半晌無語。
“老魏!”程老魔一雙大眼盯著他:“你說啊,你倒是說說?給陛下出個辦法,讓今天之事杜絕?”
魏徵哪里有辦法,他這個噴子,很多時候就是故意和陛下對著干,也有很多時候就單純從自已好惡出發片面論事,噴沒問題,可面對這種事情,他一點轍也沒有,自然被懟了個啞口無言。
“好了,不必再議,此事就此定下。諸位愛卿,但凡行事光明磊落,無需擔憂不良人。”
這話就更明白了,你若是心懷鬼胎,就跳出來反對吧,我第一個先查你。
“陛下,圣明。”
隨著長孫無忌率先出來捧場,房玄齡和杜如晦也緊隨其后附和,其他百官也只好紛紛表示贊同,自此,不良人真正登上歷史舞臺。
散朝之后,長孫無忌緊走幾步追上魏徵:“老魏啊,你說你,何苦觸霉頭……”
魏徵悶哼一聲:“長孫大人,特地來奚落下官?”
長孫無忌搖頭:“這件事原本就是你不對,沒有想好對策,只知道指摘陛下決斷,哪有不敗之理。”
魏徵陰沉著臉:“不良人!長孫大人,不良人登臺,成為懸在百官頭頂的一把利劍,寒了百官之心……”
“言重了,正如陛下所言,問心無愧,何以懼之?陛下自登基以來,善待百官,賞罰分明,滿朝文武人人稱道。不是我說你,就算陛下薄待百官,你也不能只抓著這一點啊,不良人的作用可很大啊,尤其是天下各國都有暗衛,對我大唐的確是極大威脅,僅此一條擺在那,陛下的決定便沒有錯。”
魏徵也嘆口氣搖搖頭,盡管他堅定認為自已是對的,但又何嘗不明白,在眾多事實面前,自已的言論的確蒼白無力,無能回天了。
長孫無忌見他神色松弛下來,知道他認輸了,方才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要說的是那件事……”
魏徵頓時眉毛立起來:“果然,你看過!”
長孫無忌苦笑一聲:“這是個心照不宣的事啊,很多人恐怕都知道,但沒一個人去說,怎么說?那無憂君根本不是正式封號,也沒有任何職權,甚至那令牌你我都沒見過,難道捕風捉影?陛下一句話就能懟回來。”
魏徵道:“言官之用,就是要捕風捉影,提前預防!”
長孫無忌笑笑:“那你為何不在朝堂提出?”
魏徵瞅瞅他:“我是噴子,但不是傻子。”
說罷一擺袖子大步離去。
房玄齡走上前來笑道:“這老骨頭,難得有這種時候。”
長孫無忌點點頭:“此事,太多蹊蹺啊,擁有那種令牌,細思極恐,知道的本就少,也沒有一個人敢提,生怕亂了陛下大計啊。”
“你說,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或者那無憂君到底做了什么?”
“少問,少打聽,我只覺得,這件事佛說得對,不可說,不可說。”
“昨日晚間,我和杜如晦詳談一番,也是不明覺厲,此事恐怕水很深啊,誰先跟陛下挑明,誰可能入坑……”
“不說了,今日大朝會被魏徵這一攪合難得早早散朝,我們不妨出去放松一下,施三娘那太白醉可真的不賴。”
房玄齡哈哈一笑:“酒好,人也好。”
這時候杜如晦也走過來:“甲秀樓也開始販賣太白醉,那里環境更好些,人,也不賴。”
長孫無忌指了指他,“哈哈,你這冷面神,也有小心思啊,同去,同去。”
而武將們卻沒工夫飲酒了,因為今日朝堂最后一件事,便是出使南越。
要說,這不過是代表我大唐去申斥藩屬,也不算多大事兒,更沒武將們啥事兒,但偏偏大唐的悍將們眼睛都綠了,他們可是太了解這位陛下,什么申斥,明白這就是安對方之心,隨后肯定要大軍跟上,這可是開疆拓土之功,得搶啊!
于是乎,他們此刻唯一焦急的就是想方設法找關系,希望陛下派自已出征。
但沒人知道,不良人雖然拿到南越收買大臣挑唆邦交的證據,但大唐真正興兵,還差了點火候。這年代講究個師出有名,不光是給其他藩屬國看,更重要的是給大唐百姓看。
震懾藩屬,有理有據,這就不用提了。但話說,為什么大唐百姓的看法會更重要呢?主要原因在于,兵者,國之大事,一旦動武整個社會就會進入戰爭狀態,會影響國家層層面面,對社會各個階層都會造成顯而易見的影響,那么這時候民心安定就很重要,就算我大唐驕傲,就是去欺負人,也得有個名頭,師出有名,更能團結民心。而這位李世陛下與以往君主不同,就是要大唐越打越團結,越打越富裕。
所以,差了一份供詞。
而這供詞,顯然沒人比世子閔昭南出具的更有說服力。
于是乎,魚幼薇接到了第一次簪花令。
很簡單,命她想辦法撬開閔昭南的嘴巴,承認越王有反叛大唐之心。
這可不是個簡單任務,要兒子背刺老子,尤其是既定的王位繼承人來背刺最疼愛自已的父王,任誰都得喊一聲難。
可偏偏魚幼薇就接下了。
且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