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葉輕聲道:“王君廓天生反骨,敵視陛下,不能留著。”
任知之有點奇怪:“你就這么為大唐皇帝考慮?”
唐葉擺擺手:“別問,我有我的想法。”
“好吧,但那狗皮膏藥對你也很有想法,唐斷都已找來,那家伙恐怕也該到了。”
唐葉頓時覺得腦殼疼,相比唐斷,這個死纏爛打的家伙才真正讓他糟心。
“不行就收了吧。”任知之眼中帶著壞笑。
唐葉瞪他一眼:“為老不尊!那是個什么選手?瘋婆子一個啊,我就沒見過這樣的。”
任知之無奈的一攤手:“怪就怪你自已,招惹誰不好招惹這瘋批。”
“想想辦法。”
任知之老眼一翻:“我能有啥法子。”
“不,你有,不然我把你丟出去對付她。”
任知之驚了:“不厚道啊,移禍江東?”
“我不管,反正你看著辦!”
任知之頓時一張老臉皺成苦瓜:“不好辦啊,她已經知道你來了長安,雖然長安很大,但找你也用不了太久。實話告訴你,要不是我派人一路誤導拐帶,她早就該到了。”
唐葉皺著眉頭:“要不我先藏起來?”
任知之點頭:“我再派人散播消息,說你去了其他地方,未必不能引走。只不過這女人雖然瘋批,但也不是傻子,你得說個像樣的所在。”
唐葉思忖良久:“像樣的地方……讓她去了也沒轍的地方……”
忽然他眼神一亮:“冰雪長城?”
任知之趕忙阻攔:“別介,你知道人家鎮守啥呢?別添亂。”
唐葉也回過神,的確不妥。
他轉著圈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什么合適的地方,忽然一抬頭,看到遠方高聳的山峰,當時就樂了。
“好啊,有個孤單了幾百年,無聊到快發瘋的家伙,正好給他找個伴兒!”
任知之順著他目光一看:“哎呀我去!你說那妖猴?”
唐葉咧嘴笑著:“那家伙銅皮鐵骨,隨便折騰,加上本就無聊,還特別好戰,巴不得有人天天找他撕吧,這不最滿足條件?”
任知之點點頭:“有道理,但怎么讓那瘋婆子相信?”
“把老馬送過去,猴子跟馬兒挺玩兒的來的。”
任知之笑了:“這可是寶馬龍駒,你待之如家人一般,不愁那女人不信。”
唐葉一拍手:“就這么定了,我去緋紅樓待段時間,她找來你就說我被一只妖猴給掠走了。等我把猴子弄出長安,那瘋批女人自然也會隨著離開,清凈嘍。”
“哈哈,好主意!不過猴子會替你保密?”
“當然,自由的代價從來都很高昂嘛。”
遠方五指山下,一個小洞口中探出個腦袋,連打了兩個噴嚏:“奶奶的,哪個龜兒子在背后嘀咕俺老孫?”
——
唐葉并沒有急著去緋紅樓,他想先去趟大慈恩寺。
這天清早,王玄策的車駕就來接他了。
上了車,唐葉發現內部還挺豪華的,甚至擺放著茶道。
王玄策笑著斟茶:“師尊,請坐。”
唐葉坐下瞅瞅他一身錦衣華服:“你這家伙,當了官也享受上了。”
王玄策嘿嘿一笑:“沒辦法,這已經是教坊司最寒酸的車駕,最下等的布料,要說李諸這王八蛋真是沒少斂財。”
唐葉失笑:“這么個事兒啊,教坊司那邊怎么樣?”
王玄策嘴角勾起:“亂的很,李諸出事之后,各懷心思,也沒少給我這個沒有背景憑空掉下來的官兒上眼藥。”
“可想而知,不過以你的手段應該不成問題。”
“哈哈,那是自然,我可不是什么軟柿子。”
這家伙手段也夠狠,上來就咔咔剁了幾十個腦袋,都是不老實的。血腥鎮壓之后,他又大大獎勵并提拔了幾十個,一剛一柔之下,教坊司三天就平靜下來。
他可不是擅自殺人,這家伙得到陛下賜封之后,就拿到了一份名單,里面有尚未緝拿的李諸余黨,還有此番請查之后查到的不少犯過事兒主管,王玄策就特地請求大理寺留著他們給自已立威用。
為了讓大理寺同意,他甚至直接告訴大理寺卿自已是陛下親自任命的大司官。
大理寺方面當然知情,也就開了后門。
“那個青竹你殺了沒?”
唐葉問道。
“沒有,這女人雖然號稱竹葉青,心思絕毒,但主要負責的是教坊司日常管理事務,并沒在緋紅樓案中牽扯太多,且確實是個有本事的,我準備留著觀察一下再說。”
唐葉點點頭:“凡事小心點兒,這女人窩一點不簡單。”
王玄策微微一笑:“不簡單才有用,那日我看得出來,師傅想讓我拿下此處。”
唐葉點點頭:“這些歌舞伎經常要去達官貴人乃至宮中舞樂,很容易刺探觀察些東西。尤其其中許多人本就是犯官家眷,對官場許多關系天然了解。”
王玄策頷首:“掌握信息就能掌控先機,師傅的用意我明白,不過為什么呢?師傅好像超乎尋常的重視諜報啊。”
唐葉明白,這家伙是想問問自已到底想做什么大事兒。
“并沒有具體想法,只是掌握住信息總歸好事,將來說不定什么時候能用上。”
王玄策雖有疑惑,也沒有多問,畢竟他非常相信,愿意無償獻出鹽、鐵、酒精之人,不可能對大唐有壞心思。
“我跟玄琉璃交代過,她會派一只貓去你那里為我們傳遞消息,你就當寵物養就好。”
“貓?”王玄策眼睛一亮:“哪一只?”
唐葉眼神壞笑:“那一只。”
“啊,哈哈哈,師傅知我。”
“我發現你這小子很另類啊。”
“嘿嘿,師傅豈非也很另類?不過師傅放心,徒弟可沒那些達官貴人那種齷齪心思,單純感恩,也喜歡那貍娘。”
唐葉擺擺手:“這種事兒不用跟我說。”
談話間,已到大慈恩寺。
說起來這地方距離六安巷不算太遠,但中間也隔著兩個坊。
唐葉記憶中的慈恩寺好像是李治為紀念長孫皇后修建的,但在這個世界提前了十年出現,據說是李世陛下為安撫老頭子那顆郁結的心修建,希望他能靜心修行,不想原本信佛的李淵在玄武門事變打擊之后性情大變,根本懶得禮佛,反倒每日縱情聲色麻痹自已,結果日漸神虧體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