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后看過去，希門內斯的腰彎了不少，走路的時候總有些顫顫巍巍。

但是老頭子拒絕了兩邊祭司的攙扶，就那么一步一頓的，帶著陳漠穿過了神殿的中庭，走過了神殿的內室，進入了一條通道。

陳漠心里有點發毛。

神殿的守衛站在通道外，而通道內空無一人，隨著通道的前門合上，老人帶著在這條足足有幾百米長，且漸漸向下傾斜的通道里行走。

通道里很安靜，伴隨的只有希門內斯大祭司的略微沉悶的腳步聲，不由的讓陳漠產生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這，太像是一個墓道了。

神明已死？

老人前進的步伐很慢，仿佛已經用盡了一生的力氣與歲月抗爭，現在只剩下有些瘦弱的背影。

通道狹長而深邃，兩旁的石壁光滑而平整，熒白色的光從墻壁中鑲嵌的一個個托盤中射出來，把通道的頂部照的透亮，而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陰影。

似乎是越來越深入地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潮濕而陰冷的氣息，仿佛帶著絲絲寒意，陳漠不禁加快了步伐，腦子里繼續亂七八糟腦補了一堆劇情。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老人頭也沒回，緩緩說道：

“不用擔心，好孩子，你們已經，用行動證明，證明了，你們的善良，又用武器，證明了，你們的實力，不用，有什么畏懼。”

“在這個，世界，心中，有武器，手中，也有武器，世界，終將是，你的，朋友。”

終于，走到了通道的盡頭，希門內斯停住腳步。

“孩子，你即將，看到，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真相，希望，這對你來說，還不算，太殘酷。”

陳漠在希門內斯的指引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石門。

平整的地面上，中央是一個碩大的池子，水池是用素白色的某種石材搭起來的，在頂部某種照明道具的光線照耀下，反射出一種朦朦朧朧的熒光，顯得有些夢幻。

池子大約七八米見方，里面放了水，水面到池子的邊緣只有幾公分，可以說是滿滿當當了，這也讓陳漠一時評估不出池子的深度，感覺得有個兩米多深。

稍稍走近，可以看見水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白色，白的幾近透明，仿佛是用一瓶熱水沖了幾勺奶粉。

然后，是池子的中央的那一團物體。

陳漠感覺自已的心跳有些急促。

從遠處看去，它的外形并不起眼，感覺只是一塊普通的土壤，但隨著陳漠越走越近，走過了光照的視野模糊區，這個“東西”顯出了真身。

一塊肥碩的軟體，似乎像是肉質，又似乎像是某種木材。

在它的表面，布滿了深深的褶皺和溝壑，隱約可見一道道類似于絲線般的突起，這些皺褶、溝壑和絲線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錯綜復雜的圖案。

陳漠心中隱約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是……”

“這是神！”希門內斯再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神國的，真神！”

陳漠只覺得一萬句臥槽憋在胸中。

這就是神國幾十億人敬仰的神明？

它就那樣靜靜躺在那里，整體呈現出一種灰白色，白的有些死氣，仿佛是被泡在福爾馬林溶液里泡久了的某種組織。

它的體表間隔點綴著一些斑駁的色塊，上面有些看起來分外黏稠的液體，卻不往下流淌，就那么靜靜地掛在那里，閃爍著微光。

可能是走了太長的路，希門內斯緩緩坐到池子邊，捶了捶有些發酸的腿。

“坐吧，聽我，慢慢給你說。”

回過神來的陳漠，干脆坐到了希門內斯腿邊的地上，一邊殷勤的給老頭捶著腿，一邊用稚子求學的殷切眼神望著老祭司。

在希門內斯樞機祭司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或許是這個大陸上最大的秘密，慢慢在陳漠面前揭開了面紗。

【從這開始，老祭司說話就不大喘氣了，太費勁。】

這一團白花花，軟綿綿的，仿佛一大坨膠質的東西，的確就是神國的神明。

“它是活的嗎？”

“我們也不知道！”

在神殿的認知里，神殿認為“祂”應該是一種活體，但是，這玩意不能行動，沒有交流，也看不到任何生命跡象。

但是，“祂”需要定期補充能量，而且，會以極其極其緩慢的速度成長。

按照神殿能找到的記載，在過去的一千多年中，“祂”長大了大約3厘米高。

植物？粘菌？真菌？

陳漠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

為什么說“祂”是神國的真神呢？因為神國的整個力量體系，都來自于“祂”。

在神國代代傳承中，僅有神皇，樞機祭司和大主教能夠接觸到的這個秘典里，“祂”被稱為光明之靈。

光明之靈最大的功效，就是以祂為核心，周圍一定的范圍內，都能接受到光明之靈緩慢釋放出來的某種光明能量，這一過程，被記錄為【光明啟迪】。

神殿的圣術，不管是防護還是治療，都需要這種光明啟迪能量的支持，嚴格的說，只有經歷了光明啟迪的人，才能修習圣術。

“確切的說，圣術，是對光明啟迪能量的一種運用方式。”

“天賦好的人，可能圣力增長的更快，圣術運用的更嫻熟，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光明啟迪的基礎上。”

“沒有光明之靈，就沒有神國神官的力量，所以，這就是神國的真神。”

陳漠花了一點時間，理清了頭緒，開口問道：

“所以，我的魔法能力不能得到成長，也是這個原因。”

希門內斯微笑著點了點頭：“是的，只有身在魔法王國的指定區域內，才能接收到魔法王國元素之靈，或是空間之靈的啟迪。”

“我研究過你的經歷，你在魔法王國呆的時間太短，能夠修習到魔法，已經是你的天賦非常高了，當你離開魔法王國，你的魔法水平就不可能再得到成長。”

“所以，對于你怎么從一個見習魔法師突然成為了初級魔法師，魔法王國很好奇呢，他們甚至懷疑你的領地是不是也有一塊靈體。”

“這，可能也是他們計劃對你動手的原因。”

陳漠果斷的回應道：“眾所周知，兩大王國意圖對通遼不利，根源在于要阻止夏國對您老人家的治療，這個您可不能歪曲事實。”

希門內斯眼角的皺紋笑的全部張開來：“是是！”

“你們這幫小家伙啊，明明心地極善，偏偏嘴上非要把理說明白，一點虧不肯吃，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文明，才能養出你們這樣的人。”

“吃虧吃多了唄！”陳漠小聲嘀咕了一下。